我忽然想起庄子说的"鱼相忘于江湖"——
人相忘于道术,我相忘于鸡汤。
可我要真能"忘",为何还拼命往汤里撒枸杞?
枸杞明目,却照不见我心底那点"怕"。
怕什么?
怕失宠?怕老死?怕一觉醒来,连鸡都不认识我?
我说不清,只觉得影子在墨池里轻轻晃动,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叹息。
三、与鸡论道
"富察鸡"不知何时跳上桌,低头啄了一口墨,抬头"咯咯"两声,似在嘲笑我矫情。
我戳它脑袋:"你可知‘宠辱若惊’?"
它歪头,又啄一口纸,留下一个黑点,像给空白宇宙戳了第一颗星星。
我忽有所悟:
鸡不懂宠辱,所以鸡不失眠;
人懂宠辱,所以人画月亮。
原来困扰我的不是墨干,而是"想被看见"——
被王爷看见,被太后看见,被史书偷偷记一笔。
可鸡不,鸡只要一把谷、一尺阳光,就能在尘埃里跳探戈。
我叹气:"也罢,今夜不画月亮,画你。"
提笔,顺着它啄出的黑点,勾出一圈光晕,再添几笔——
一只墨鸡站在宇宙中央,头顶是无限螺旋的星辰。
画完,我落款:
《银河咯咯叫》。
四、狮子狗送来"时间"
刚收笔,狮子狗叼着一样东西闯进来——
不是墨条,不是骨头,而是一根发灰的丝带,上面绣着半朵残荷。
我认出,那是三年前去世的裕皇贵太妃的旧物。
狗把丝带放我脚边,摇尾巴,像在说:
"时间不是直线,是狗嘴里的玩具,偶尔被叼回来给你闻闻。"
我拿起丝带,指尖触到冰凉的绸面,忽然想起裕太妃临终的话:
"婉茵啊,别急着长寿,先学会慢走。"
当时我只当她犯糊涂,此刻却懂了——
长寿是长度,慢走是宽度;
长度别人给,宽度自己铺。
我铺开新纸,把丝带平放,用毛笔沿着它的褶皱轻轻扫墨——
一道柔美的旧荷显影,像一段被折叠的流年。
我在旁边写: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草在炉中燃,火是去年笑。"
写罢,我点燃丝带的一角,火苗窜起,
荷、丝、灰、光,一起飞进夜空,像一场微型烟火。
狮子狗仰头看火,眼里倒映着"此刻"二字。
我摸摸它脑袋:"谢谢,你把时间叼回来了,我把它放生。"
五、汤勺敲碗,宇宙回应
次日卯时,我照常送汤。
王爷喝了一口,忽然问:"昨夜画了什么?"
我笑:"画了一只鸡,站在银河中央。"
他挑眉:"鸡会孤独吗?"
我答:"鸡不孤独,人才孤独;
鸡把宇宙当谷场,人把谷场当宇宙。"
王爷沉默片刻,轻轻敲碗沿——
叮、叮、叮。
清脆之声穿过窗棂,跃上屋脊,奔向晨空。
他说:"听,回声响在远处,这就是‘空’。"
我怔住。
原来哲学不必在高山,也可以在碗边;
宇宙不必在星空,也可以在鸡汤的热气里。
那一刻,我明白如懿那句"没有必要宫斗"的潜台词——
当你把视野拉到银河,
宠辱就变成一粒枸杞,
沉也好,浮也好,
不过是一口汤的时间。
六、彩蛋·墨鸡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