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曾把心掏出来放在她手上。

她却说太重,随手扔了。

现在她哭着要捡回来。

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捧着真心任人践踏的傻小子了。

你问我还能回去吗?

你看我眼角这道疤,它还在流血。

1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像只濒死的虫。

屏幕亮着,「江临月」三个字跳个不停。

我没接。

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缝隙,夜风夹着湿气钻进来。

楼下路灯昏黄,光晕里能看见细密的雨丝。

她就在那儿。

黑色大衣淋得透湿,头发粘在脸颊上,一动不动站着仰头看我窗户。

手机终于安静了。

隔了几秒,屏幕又亮起,是一条短信:「沈遇,让我上去,我们谈谈。」

我把烟按灭在窗台的积水里。

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回了一个字:「滚。」

发送成功。

楼下的身影低下头,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苍白的脸。

她没走。

反而蹲了下去,肩膀开始剧烈抖动。

我知道她在哭。

以前最怕她哭。

她一掉眼泪,我什么原则都可以放弃。

现在看着,心里却像塞了一块被雨泡发的木头。

胀,但是不疼。

我又点起一支烟。

慢慢吸完。

然后拉上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嘉宾笑得前仰后合。

声音很大,填满了整个屋子。

可我还是能听见窗外隐约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

我起身把电视音量调得更大。

大到盖过所有杂音。

包括心里那点残留的悸动。

不能再心软了。

沈遇,你他妈要是再心软,就活该一辈子当条舔狗。

我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说。

眼角那道疤,在灯光下有点明显。

是三个月前,她跟我说「沈遇,我们算了吧」那天晚上留下的。

我喝多了,摔在一堆建筑废料上。

差点瞎了。

当时觉得,身体上的疼,好像能压住心里的疼。

现在想想,真蠢。

2

认识江临月,是在一个建材市场。

我给人搬瓷砖,灰头土脸。

她跟着装修公司的人来看卫浴,白裙子,干净得晃眼。

我扛着箱子从她身边过,汗味混合着灰尘。

她微微皱了下眉,让开一步。

就那一下,我心里像被针扎了。

知道自己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来总在工地上看见她。

她负责那个高端楼盘的软装设计,经常来盯进度。

我跟着工头做水电。

偶尔打照面,她从不正眼看我。

直到有一次,她抱着一大卷图纸下楼梯,高跟鞋一崴。

我正好在下面,伸手扶住了。

图纸散了一地。

她惊魂未定,抓着我的胳膊,手指很凉。

「谢谢。」她说,声音有点抖。

我闻到她头发上有淡淡的香味。

不像油漆和水泥的味道。

「没事。」我松开手,蹲下去帮她捡图纸。

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

她很快缩回去。

从那以后,她再来工地,会对我点头示意。

有时是夏天,她会给工人带冰水。

也会递给我一瓶。

「辛苦了,沈师傅。」她这么叫我。

我知道她可能连我全名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