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旧深居简出,除了每日必要的散步,几乎从不出院门,也谢绝了一切其他姬妾的“探望”。对外只称胎象不稳,需静养。
她知道,太子妃和其他盯着她肚子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太子的庇护有限,且动机不纯——他留下孩子,更多是因为她那句话种下的疑心,他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或者说,她背后是否真的有什么人。
她在等。
等一个彻底打破眼下局面,让她真正拥有立足资本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悄然来临。
皇帝病倒了。
并非急症,而是积年的旧疾,因天气骤变引发,来势汹汹,太医院束手无策,连下了两道旨意,广招天下名医入宫诊治。
朝堂上下,人心浮动。
东宫的气氛也明显变得不同。太子往皇帝寝宫跑得愈发勤快,脸上却不见多少忧色,反而隐隐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几位年长的皇子也频频入宫探视,暗地里的动作不断。
所有人都明白,一场关乎帝国最高权力交替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沈知微坐在窗边,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轻轻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偶尔会在里面动一下,提醒着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存在。
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枚看似普通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雕工却有些特别,并非皇家常用的龙蟒纹样,而是一种罕见的、盘旋的藤蔓,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颜色深沉的墨玉珠子,像一只窥探世间的眼睛。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那个在她十岁时便郁郁而终的、同样出身不高的女人,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地叮嘱:“微微……收好它……或许……或许将来能救你一命……”
她一直不懂这话的含义,只是出于对母亲的思念,始终贴身戴着。
直到前几日,她因孕期反应呕吐不适,不小心将一点药汁溅到了玉佩上,侍女打水来擦拭时,她无意中将玉佩对着光,才发现那墨玉珠子靠近边缘的极细微处,似乎刻着几个更微小的、她不认识的字符。
那不是任何她所知文字。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她想起民间关于皇帝旧疾的一些零碎传闻,想起太医院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们提及的某些症状……
或许……母亲留下的,不仅仅是一枚玉佩。
几天后,皇帝病情加重的消息传来,甚至开始偶尔昏厥。宫中的气氛更加凝重。
沈知微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以“为陛下祈福,求皇嗣安康”为由,向太子请示,想去皇家寺庙大相国寺斋戒三日。
萧景睿正为朝局和父皇病情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只当她是妇人为求心安,随口便允了,只多加派了几个护卫。
在大相国寺的第三日,也是最后一日下午,沈知微借口散步,独自一人来到了寺庙后山一处颇为僻静的、供奉着一尊药师佛的偏殿。
她跪在蒲团上,默默祈祷。
殿外脚步声响起,沉稳而规律。
来了。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玉佩。
一个身着靛蓝色常服、面容普通却气质沉凝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看似寻常仆从、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