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房附近,却见段惊澜正与一名作寻常商人打扮、但眼神精悍的男子在院中低声交谈。那男子见到沈月凝,立刻止住话头,恭敬地行礼后迅速退下。
段惊澜转身,看到沈月凝,似乎并不意外。
“沈家来人了?”他问道,语气肯定。
“嗯,打发走了。”沈月凝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商人消失的方向,“将军有客?”
“北边来的。”段惊澜言简意赅,但眉头微锁,显然消息并不乐观。
沈月凝心中一动:“是关于……兀良哈?”
段惊澜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边境摩擦升级了。守将李崇利可能按捺不住,想要主动出击,挽回颜面。”
李崇利!果然是他!前世就是他的轻敌冒进,导致了后来的溃败!
沈月凝心脏猛地一沉。历史的车轮,似乎正在沿着既定的轨迹滚动。
“将军,”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段惊澜,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李崇利此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若他主动出击,必中兀良哈诱敌深入之计!北境防线,危矣!”
段惊澜瞳孔微缩:“你如何肯定?”
“我……”沈月凝语塞,重生之事无法宣之于口,她只能凭借前世的记忆和对人性的洞察快速组织语言,“兀良哈多疑,近期摩擦却颇为张扬,不合其性格,此乃疑兵之计,意在激怒我方!李崇利与将军旧部素有龃龉,他急于立功证明自己,胜过稳守防线!此乃性格使然!将军,北境若失,生灵涂炭,您在朝中处境将更为艰难!必须阻止他!”
她的话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近乎预知的笃定。
段惊澜紧紧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灵魂深处的秘密。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让他震惊。她对北境局势的判断,对敌我双方将领性格的把握,精准得可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许久,段惊澜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你说得对。”他沉声道,“李崇利……不能动。”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语气斩钉截铁:“我必须立刻上奏陛下,陈明利害!即便陛下不信,也要尽力拖延!”
“将军!”沈月凝叫住他,提醒道,“奏章言辞需谨慎,切勿直接指责李崇利,可侧重分析兀良哈用兵习惯,强调稳守为上,避免中计。同时……或许可暗示,若局势有变,何人可担驰援重任?”
她在提醒他,不仅要阻止冒进,还要为可能出现的坏局面,提前布局,争取主动权。
段惊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欣赏,有探究,最终化为一句:“我明白。”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月凝轻轻靠在廊柱上,手心微微出汗。
她改变了第一个关键的节点吗?
她不知道这封奏章能起到多大作用,不知道能否扭转前世的悲剧。但至少,她努力了,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灾难发生而无能为力的沈月凝了。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堂上的风暴,边境的烽火,还有这将军府内暗流涌动的关系……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沈月凝握紧了拳,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