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握着新棒,只觉得浑身通畅,五百年的压抑一扫而空。他咧嘴一笑,露出尖牙:“天命?俺老孙的命,从来自己说了算!”
一棒挥出,莹白的棒身带着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那黑影打得烟消云散。地上的符文也随之碎裂,女童的身影渐渐清晰,脸上露出了五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娘……”她望着庙门,轻声道。
庙外,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正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盏掉了穗的兔子灯:“囡囡……娘来了……”
女童的身影笑了笑,化作一道光,钻进了妇人怀里。妇人抱着兔子灯,突然就不哭了,只是喃喃道:“囡囡,回家了……”
看着妇人身影消失在巷口,猪八戒摸了摸头:“猴哥,你那棒子……”
孙悟空看了眼手里的白棒,又看了看漫天繁星,忽然觉得,这长安城的上元节,比灵山的佛光暖多了。
“碎了就碎了。”他把白棒别回耳后,转身往客栈走,“走,呆子,再买两串糖葫芦去。”
沙悟净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默默跟上。月光洒在三人身上,拉长的影子里,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桀骜的齐天大圣,只是这一次,他眼底的光,比当年更亮了。
灵山的佛座空了一尊,人间的巷陌里,却多了个敢砸断金箍,只为护一份执念的猴子。
城隍庙的事过了三日,长安城的上元节余韵未散,城西却突然起了怪风。那风裹着黄沙,卷得街面店铺的幌子噼啪作响,白日里竟暗如黄昏。
孙悟空正趴在客栈房梁上假寐,耳朵尖动了动——风中夹着的不是寻常戾气,是带着尸腐味的妖气,比三日前那女童的执念凶戾百倍。
“猴哥,你闻着没?”猪八戒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咂咂嘴,“这味儿,跟当年白骨洞里的瘴气有点像。”
沙悟净已背起了降妖宝杖,眉头紧锁:“方才下楼打水洗漱,听店家说,城西的乱葬岗,昨夜丢了七具新尸。”
孙悟空翻身跳下梁,指尖在耳后一抹,那根莹白的新棒已握在手中。棒身比先前的金箍棒略细,却透着温润的光,触之有暖意。他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桀骜:“走,瞧瞧去。”
乱葬岗在城西的废弃窑厂旁,荒草没膝,坟头歪倒,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刚走近,就见十几个青面獠牙的小妖,正围着一具新坟刨土,刨出的尸身被他们拖拽着,往窑厂深处去。
“呔!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猪八戒举着钉耙大喝一声,肥硕的身子竟比风还快,一耙下去就拍碎了两个小妖的脑袋。
小妖们见状,尖叫着围上来。沙悟净的宝杖舞得风雨不透,杖尖点过,小妖们便化作黑烟消散。
孙悟空没动手,火眼金睛扫过窑厂——那破败的窑洞里,竟盘着一条水桶粗的黑蟒,蟒身覆着鳞片,鳞片下隐隐透出尸斑,头顶还长着两只扭曲的角。它正吐着分叉的信子,看着被拖来的尸身,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原来是条修了尸道的蟒精。”孙悟空嗤笑一声,莹白的棒身在掌心转了个圈,“偷尸炼体,倒是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