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树的碎影,斜斜地扫过A大中文系的教学楼。余南平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昭明文选》,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在林荫道上。米色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身后传来几个女生压低的议论声,夹杂着细碎的笑声,他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始终落在书页边缘那行细密的注释上——他总这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只有文字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余南平!等等!”
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林荫道的宁静,余南平脚步微顿,回头时,只见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快步追上来,脸颊因为跑动泛着红晕。“这是昨天的古代汉语作业,老师让你帮忙收齐了送过去。”女生把作业本递到他面前,指尖不经意地蹭到他的手背,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个……周末的文学沙龙,你会去吗?”
余南平接过作业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不一定,要看书的进度。”说完,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身继续往前走。女生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中文系的男生都知道,余南平是块捂不热的石头,长得再好看,成绩再好,也架不住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
宿舍里的气氛却和余南平的冷淡截然相反。刚推开门,就听见钟明武的大嗓门在屋里回荡:“你们是没看见,那姑娘看我的眼神,简直了!”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手机,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神情。简南武正对着电脑打游戏,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得了吧,上次你还说隔壁系的女生对你有意思,结果人转头就跟篮球队的在一起了。”
“那能一样吗?”钟明武猛地坐直身体,拍了下桌子,“这次可是外语系的系花,我昨天帮她捡了支钢笔,她还主动加了我微信呢!”说着,他把手机屏幕凑到简南武面前,又转向刚进门的余南平,“南平,你看看,这姑娘长得咋样?下次我约她出来,你也一起呗,帮我壮壮胆。”
余南平把作业本放在书桌一角,拿出毛巾擦了擦手,没接钟明武的话茬,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陶渊明集》,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方顺其坐在对面的床上,啃着苹果笑道:“明武,你就别为难南平了,他连女生的微信都懒得加,还陪你约会?”
钟明武撇了撇嘴,把手机收起来,视线落在余南平身上,带着几分不服气:“我说你这性子,早晚得打光棍。你看李紫轩,咱们班的大美女,多少人追着跑,你倒好,上次她问你借笔记,你就说了句‘在桌上’,多一句话都没有。”
“李紫轩”这三个字刚出口,宿舍里瞬间安静了几秒。简南武停下手里的游戏,抬头看向余南平,方顺其也放慢了啃苹果的速度。在A大中文系,李紫轩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不是因为她多爱出风头,而是因为她实在太惹眼。一米六八的身高,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偏偏又生了双含着水汽的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她的性子却和长相截然相反,泼辣又任性,上次有个男生给她写了封十几页的情书,她当着全班的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还冷冷地说了句:“浪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