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突然被扯开。刺眼的光线扎得我眼睛生疼。
“起来!”
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踉跄着站稳,视线慢慢聚焦。破败的土砖房,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空气里是灰尘和汗臭混合的味道。两个男人站在我面前,一个高壮,脸上有刀疤,另一个精瘦,眼神像钩子。
“黎穗?”刀疤脸上下打量我,眼神浑浊,带着估量货物的审视,“大学生?长得倒是不错,细皮嫩肉。”
我没吭声,喉咙干得发紧。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撞。被迷晕前的记忆碎片涌上来:火车站外那个抱着小孩、哭得无助的中年女人,她说孩子发烧了,求我帮她抱一下,她去找人借手机……然后后颈一痛。
“哑巴了?”精瘦男人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陈姐说了,这批‘货’得尽快‘清仓’。”
“急什么。”刀疤脸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先教教规矩。到了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听话,少受罪。不听话……”他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轻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穿着不合身红色西装裙的女人走进来,头发烫得死板,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嘴唇涂得鲜红。她手里夹着一支烟,眼神扫过我,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肉。
“吵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烟嗓,是那个叫陈姐的,“新来的?”
“是,陈姐。”刀疤脸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刚醒,还没‘教’规矩呢。”
陈姐走到我面前,烟雾喷在我脸上。我强忍着咳嗽的冲动。
“黎穗?”她吐出一个烟圈,“名字挺讲究。可惜了。”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很大,“脸蛋儿确实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进了这门,就别想那些没用的。好好听话,我保证给你找个‘好人家’。要是不识相……”她松开手,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
刀疤脸狞笑一声,从墙角抄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别打脸!”陈姐皱眉,“打坏了不值钱。”
木棍带着风声朝我小腹砸过来。剧痛瞬间炸开,我闷哼一声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服。我死死咬着嘴唇,没让惨叫冲出口。
“记清楚了吗?”陈姐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我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不是因为疼,是恨。恨自己的愚蠢,恨这些畜生的狠毒。
“记…记住了。”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记住了就好。”陈姐似乎很满意,转身往外走,“给她点水,收拾干净点。明天‘老客户’要来看‘货’。”
门砰地关上。土屋里只剩下我和那两个男人。
“算你识相。”刀疤脸把木棍扔回墙角。精瘦男人踢过来一个破瓷碗,里面是浑浊的水。
我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来。小腹的疼痛一阵阵抽搐。我端起碗,忍着恶心小口地喝。水有股铁锈和泥腥味。大脑却在剧烈的震荡后异常清醒。
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我人生的至暗时刻。这破败的土屋像个中转站,不断有像我一样的年轻女孩被送进来。有的哭闹,很快就会被拖出去,回来时身上带着更重的伤,眼神空洞,再也不敢反抗。有的认命了,麻木地蜷缩在角落。看守我们的是刀疤脸(叫阿彪)和精瘦男人(叫猴三),还有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