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凝，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翻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那布料的材质和纹路，与师门档案中记载的一位失踪师弟的服饰，分毫不差。
“他在里面？”燕微凉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
“恐怕……凶多吉少。”赵九枭故作沉痛。
暗处的李不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出来了，这个叫燕微凉的女人，武功深不可测，但行事却刻板得可笑。
她落脚时会刻意避开污秽的积雪，质问前先报名号，看到惨死的喽啰尸体时，还会下意识地合目行礼。
这种人，有她的规矩，有她的道。
她绝不会相信真相藏在谎言之下，更不会滥杀无辜。
李不寿心中有了计较。
他悄无声息地绕到二人后方，找到一棵被雷劈断的枯树，用短刀飞快地削下松油，涂满藤蔓，再用火石点燃引信。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巨响，燃烧的枯树应声而倒，不偏不倚，正好砸断了连接两座山崖的唯一一座冰桥。
峡谷两侧，燕微凉与赵九枭被瞬间隔开。
李不寿趁着混乱，闪身潜回最初的营地，从岩壁的暗格中取出养父留下的古剑和地图。
可他的手刚触碰到暗格底部，就顿住了。
暗格被人动过。
一张薄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原本放地图的位置。
“若你还想活，明日子时，独赴寒鸦岭。”
没有署名，但那墨迹，尚未完全干透。
李不寿凝视着纸条，山风吹得纸页猎猎作响，他的眼神却比这寒风更冷。
良久，他忽然从背篓里，取出了那枚从秦川身上得来的铜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三十丈外，一处平平无奇的雪堆，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眼神锐利的秃鹫，缓缓从雪下展翅，抖落满身冰霜。
李不寿这才真正意识到，有些猎物，从来就不是靠眼睛寻找食物的。
第3章 哑巴猎人的儿子会吹哨
那道狼烟并非寻常军伍所用的示警烽火，它在半空中扭曲、盘旋，最终凝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赤色巨鹰，凶戾的鹰首，正对准雁脊坡小镇的方向。
这不是信号，这是宣告。
宣告着一场狩猎的正式开始。
“听雨楼的手笔，果然不凡。”李不寿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死死钉在燕微凉脸上。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道诡异的狼烟，仿佛眼前这个女人，比漫山遍野即将涌来的敌人更危险。
燕微凉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那是一种混杂着惊骇与绝望的惨白。
“这不是我的人！”她声音发颤，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听雨楼的‘鹰讯’是白色，这是……这是‘血鹰’！是内务司的灭杀令！”
她话音未落，本就因钟声而骚动的镇子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门窗闭合的闷响、孩童的哭闹混成一片，仿佛一锅瞬间沸腾的开水。
紧接着，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从镇子入口处传来，甲叶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正由远及近，目标明确。
“他们是来灭口的。”燕微凉急促地说道，她向前踏了一步，似乎想抓住李不寿，却又忌惮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杀气，“拿着‘癸未案’令牌的疯狗，他们要杀掉所有和飞鹰堂有关的人，杀你，也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