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子岚最后还是还是同意让顾星遥呆在她身边,因为她也没能力把这人赶出去,只能自认倒霉,先把这十五天过完再说,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捡陌生男人回家,更不要相信陌生男人说的瞎话。

不过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顾星遥可以先待在她的房间,但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而且不可以做任何违反帝国法律的事,十五天之后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其他的随便他。“遵命。”

然后顾子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崭新的浴巾让他滚去洗澡别躺在她沙发上,虽然没什么洁癖但是自己的私人领地沾上其他人的痕迹就是让顾子岚很不舒服,叶泽说她有时候就像一头孤狼,对于侵入者总是十分警惕,当初叶泽取得她的信任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他说比起omega,她更像个alpha。

顾星遥对此没有表示异议,在他去洗澡的时间里,顾子岚把房间又收拾了一下。在她抬起头的时,刚好顾星遥洗完走出来,不得不说,男人的身材非常好,腰间浴巾松散系着,隐约露出八块腹肌,每一块都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如精心雕琢的大理石般完美,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腹肌间的沟壑里还沾着晶莹水珠。腰腹之下,紧实的人鱼线若隐若现,只是这番美景顾子岚无心欣赏,让她愣住的是顾星遥的脸,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俊美非常,有着不输叶泽的颜值。虽然对于alpha能让身体长期保持巅峰状态这件事有所耳闻,但真的亲眼看到之后还挺惊讶的。

看到顾子岚盯着他的脸发呆,顾星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过往,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然后大步走到了顾子岚面前,男人很高,比起只有一米六的顾子岚要高上一个头,俯下身就能让顾子岚被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怎么?很喜欢我的脸吗?”

顾子岚回过神来只觉得无语,“我的年纪乘二都没你大,当我父亲都绰绰有余的人长了张这么嫩的脸,多看几眼很正常吧。”然后抓住了顾星遥那只不安分的手,“约法三章第二条,不准违反帝国法律,法律规定禁止无端调戏omega。”好在顾星遥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调戏她,也许只是他的恶趣味而已。他收回了手,然后顺势坐在了顾子岚刚刚收拾好的沙发上。

“你听过过一句话吗?子岚?”顾星遥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同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顾子岚。被不熟的的人直接叫这么亲近的称呼让顾子岚不禁感觉身上长满了鸡皮疙瘩,但是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回应他,“什么话?”

“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蓄谋已久的重逢。”

“……”

顾子岚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

黑袍人站在古堡前的空地上,由于太久没有使用过声带,他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与此同时,原本死寂的森林出现的一丝波动,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单膝跪在在黑袍人面前,“殿下。”听到这个人对他的称呼,黑袍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兜帽,露出那人的脸。

是一张十二三岁的少年的脸,却没有任何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雪白而又精致的脸蛋像极了贵族的洋娃娃,那双紫色的眼睛比帝国最珍贵的紫色水晶还要璀璨,却冰冷的让人没有与其对视的勇气,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瞳孔深处隐藏的一丝猩红。

这根本就不合理,哪怕是顶级的s级alpha也最多只能让肉体尽可能保持在二十来岁,像顾星遥这样这么年轻的人已经算是难得,而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除开他真的只有这么大之外只有一个解释……

这时,从古堡传来一阵骚动,那双高贵的眼睛终于从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移开,投向那座废弃多年的古堡。一群人,不对,用人来形容他们似乎有些不合适,他们都很消瘦,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勉强蔽体,除此之外,他们都有着赤红色的瞳孔,以及,一对……锋利的獠牙。

吸血鬼……

只存在帝国文学作品中的物种,竟然真的出现在现实当中……

可是,为什么帝国资料中从未记载过这个种族的存在,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又是如此的虚弱凄惨?

那群可以用人类词汇“老弱病残”来形容的吸血鬼从黑暗中爬到少年脚边,虔诚地低下头,亲吻他脚下的土地,向少年表达自己的敬意。少年紫水晶般的眼睛没有丝毫变化,从二十年前开始,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神情了,就像一尊大理石雕刻的艺术品,虽然美丽,却没有生气。

“是你引导我来这里吗?”

听到男孩的问题,男人立刻回答,“是的殿下,在您踏上这颗星球时我们就感觉到了您的存在,这么多年我族为了不被‘那人’发现……”尽管知道那个人的气息已经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在这颗星球上,但是这么多年依然不敢走出这片雾气半步,像蛆虫一样蜷缩在阴湿的角落,生怕暴露自己的痕迹引来杀生之祸,祈祷那个人不会发现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抓到一个误闯这里的人类也不敢直接吸干,而是用秘法吊住命,尽可能榨出最多的血液。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不仅仅是食物,也是药,如果有足够的优质血液供给,甚至可以达到不死境界,可是现在,也只是勉强吊住他们的命不死而已。

而谁又能想到,现在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的他们,曾经才是这颗星球的主宰,那时的人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提供血液和劳动力的家畜而已,肉体羸弱的人类在吸血鬼面前节节败退,十个最优秀的人类军人才可能和一个最低级的食尸鬼同归于尽。而这些食尸鬼,大多数都是从人类转变过来的,被真正的吸血鬼吸干血液后也得不到安息,遵从主人的命令去屠杀以前的同伴。而高级吸血鬼们则是潜伏至内部,破坏掉人类所有逆转局势的可能,无数高科技的武器还没能送往战场就化成了一地碎片,无数安全区才刚刚建立就在爆炸声中坍塌,还有无数没长大的孩子,对生和死都没有概念的年纪,就被迫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哭泣,嘶吼,绝望,据说人的血液会沾染上一部分自己的情绪,而绝望中自杀的人类会带有一种神奇的味道,包含着吸血鬼从未体会过的战栗与痛苦,对于吸血鬼这种接近永生的生物而言,比起绝对的控制,他们更想品尝刺激,那种只属于人类的情绪让他们着迷,于是为了更好地品尝这种味道,他们折磨了很多人,最后得出结论,越坚强的人类陷入绝望时的血液往往越美味,于是,属于人类的噩梦到来了。

当意识到人类是如此弱小之后,吸血鬼反而不急于占领整个星球,人类领地的缩小速度变慢了许多,而这背后,是无数前线战士被折磨到绝望崩溃自杀的身影,而吸血鬼们呢,优雅地品尝着这些血液,感受着人类未散的绝望在喉咙中滚动,再滑入胃中。

连人类自己都绝望了,吸血鬼的确放慢了战争的脚步,但人类内部的恐慌却依然呈指数级增长,慢刀割肉比起斩首往往更令人崩溃。在这场战争中人类从未取得过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无数的英雄人类燃烧生命给剩余的人类搏得一线生机,下一刻这线生机就被吸血鬼无情地掐断。

直到那场与人类的最后一战,在人类正面战场几近落败之际。一道银色刀光自天边迸发,宛如创世神开天时劈开混沌的第一缕天光,裹挟着创世与灭世的双重伟力,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战场。

刀光所过之处,空间如被无形巨手揉碎的镜面,现实与虚无从接缝处渗出幽蓝的量子泡沫。混凝土堡垒在接触刀芒的刹那坍缩成亚原子尘埃,悬浮战舰的钢铁骨架被强行剥离成单原子流,与吸血鬼鳞甲汽化后的暗物质粒子碰撞,在半空炸开超新星爆发般的辉光。最前排的三位吸血鬼贵族还没来得及发出撕裂维度的尖啸,他们可以维持千年的不朽身躯在刀光中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碎片,最终消散在他们曾占领的土地上。

刀光继续推进,行星地幔被生生犁开一道环绕赤道的深渊,滚烫的岩浆柱喷涌着撞向平流层,却在触及刀光的瞬间被凝固成水晶状的玄武岩雕塑。月光被这股力量强行扭曲,与刀光中的量子纠缠态粒子共振,在天穹织就横跨半个星球的银色矩阵。天边的陨石在刀气余波中偏离轨道,拖着燃烧的尾焰坠入大气层,将夜幕灼出无数猩红的伤口。

这道贯穿东西半球的银色刀光,不仅斩断了吸血鬼的攻势,更斩断了这颗星球中笼罩人类文明数十年的绝望枷锁。残余的人类战士仰望着这道刺破苍穹的光芒,银色刀光如银河倾泻,将染血的战场冲刷成一片银白。当刀光余韵渐渐消散,空间泛起水波状的涟漪,似有某种超然存在撕裂现实的帷幕。

而她自光的裂隙中而出,带着一把银色长刀。

仅凭一人,将局势逆转。

比起吸血鬼对人类玩够再杀的态度,那个人抛弃了“玩”的过程,直接到“杀”。没有谈判,没有警告,没有宣言,一人一刀,仅仅十天,就将战线推到吸血鬼的巢穴前,不过战线这个词倒是有待商榷,如果你扑杀一群蚂蚁,你会把这一路叫做战线吗?巧了,那群傲慢吸血鬼们之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那种在绝对实力碾压的绝望,那是最坚韧的人类战士的血液也带不来的独特体验。他们曾经为了品尝绝望杀了那么多人,想必此刻体会到这份真正的绝望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男人至今记得,最后一战那个人踏碎虚空而来,长刀完全出鞘。那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天地为之色变。那个人第一次使用了作为高级alpha的异能,以自己为中心,黑色从脚下扩散,所到之处,光线被尽数吞噬,只剩下不同程度的黑,领域内部,物理法则,时间法则如同被撕碎的稿纸。空气凝结成尖锐的黑曜石晶体,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在空间中弹射,所过之处留下黑色的轨迹。重力场呈现出诡异的紊乱,吸血鬼们的身体时而被压成薄纸贴在地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时而又被抛向高空,在与漂浮的陨石群碰撞前,就被领域内无处不在的黑色闪电劈成齑粉。这些闪电并非普通的电光,而是从时空裂缝中渗出的液态黑暗,所过之处,连能量本身都被强制转化成虚无。同时部分吸血鬼的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时间错位 —— 有的皮肤瞬间苍老,皮肤萎缩腐烂;有的却逆生长成婴孩模样,还未发出啼哭便化作飞灰。那些被银刀斩碎的吸血鬼残躯,在虚空中同时呈现出消散、重组、再消散的叠加态,仿佛被困在永恒的死亡循环中,一切都是黑的,无论是飞溅的血液,刺耳的尖叫,抑或是流淌的时间,被领域强制同化。这幅画面太过诡异,会让看到的人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这一切都是虚假。

只有她,站在其中,不受丝毫影响,是领域中唯一的真实。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时,那把银色长刃彻底出鞘,十字斩迸发的炽白光芒中,空间沿着交叉轴线坍缩成时空漩涡,吸血鬼军团的原子结构被强行粉碎为量子尘埃。行星地壳应声开裂,喷涌的岩浆在光痕触及的瞬间冻结成棱角分明的晶体雕塑。超新星爆发的光芒被牵引成两条血色光带,宛如宇宙为这场终焉铺设的地毯。

这一斩用了多久?男人不知道,黑闪领域里时间法则已然失效,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亿年。十字斩余威震荡整个领域,黑曜石方碑崩解释放的混沌能量与银芒融合,形成吞噬一切的毁灭洪流。当光芒渐熄,虚空中只余破碎的时空残片与湮灭的文明残影,无声诉说着绝对力量的碾压。

秘法将他的身体转移到了另一处不属于这颗星球的空间,但他的意识依旧能注视着这一切,而他依然没能看清那一斩,在空间扭曲的那一瞬间他的意识被强制传送回躯体,也许是受了那个领域的影响,他依然看到了一部分破碎的画面,那是之后的事,十字斩毁灭了几乎所有的吸血鬼,而那个人则是将最后的吸血鬼皇族斩草除根,缭乱的刀光过后只剩一堆碎肉,然后化作尘埃。

而他明明亲眼在记忆里看到了眼前这位殿下同样被撕碎,为什么他还活着?

男人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将之后看到的归于幻觉,他们在这里苟延残喘太久了,少年的气息出现时他第一反应怀疑是那个人假冒的,被立刻否决之后便是发自内心的狂喜,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吸血鬼一族崛起的希望,其他吸血鬼明显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看着少年的眼神非常热切,少年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如同救世主降临带来圣光,好像连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痛了。

听完男人的讲述,少年没有沉默太久,“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是的殿下。”男人立刻回答,由于过于兴奋和喜悦,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族当年在那一战只来得及保留了这些最后的种子,”看少年盯着他们陷入沉思,男人立刻接着说,“不过只要有您在,我族……”还没说完,男人就感觉脖子一凉,接着是额头,躯体,四肢都感到了那阵蚀骨的寒意。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扭头去检查其他族人的状态,而一切已经晚了。族人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下一秒,他们的身体部件慢慢发生分离,变成了一堆肉块,男人嘴唇动了动,他没有去质问为什么少年为什么会叛变,而是突然意识到那人当年,为什么每次都等到吸血鬼大军近在咫尺了才会拔刀,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而少年刚才的沉默,同样并不是在哀悼那些死去的族人们,而是在想怎么将他们一次性清理干净。

和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全盛时期的他,当然不至于在少年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会在少年动手之前就察觉到不对劲。可是现在他太虚弱了,没有血液的吸血鬼会加速衰竭,他已经老了,早就该在每个血瘾发作的时候痛苦地死去。可是他不能,他必须带着剩余的族人活下去,人类抹消了那段历史中他们的存在,很多族人也因为缺少血液而渐渐失去以前的记忆时,可他依然记得,必须记得,记得曾经的一切然后复兴吸血鬼一族让后一辈的人记得传承下去,这是执念,也是他的使命。

回忆像黄沙一样落下,将意识掩埋,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个人独自向吸血鬼大军走来,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听到了自己微弱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你作为天外之人却坚定选择了人类那边?

为什么,你作为吸血鬼却要屠尽自己的族人?

少年没有回答他,就如同那人当年一样。

他的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了,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尘土。吸血鬼彻底失去生机之后身体会化作碎屑,这个种族,终于彻底被灭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几十年前那个人提着一把银色长刀要把他们灭族,却放跑了几条漏网之鱼,而今天,另一个人回到了这里,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森垣星和地星很像,都有类似月球的卫星,银白色的光温柔地注视这一切,

除此之外,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