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反复念叨着“我错了”、“饶了我吧”。
陆峤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欣赏一首美妙的协奏曲。他等周凯的哭诉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周凯，我只是依法纳税的好公民，看到有可疑线索，顺手举报一下而已。这是公民义务。”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的残忍，“至于你爸的公司是黑是白……税务局自有公断。我？爱莫能助。”
“你——！” 周凯似乎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随即是更加凄厉绝望的哀嚎，“陆峤！你不得好死！你……”
陆峤再次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周凯的诅咒被拦腰截断。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陆峤点了一支烟，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脸上那抹残酷的快意，却无法掩盖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的冰冷火焰。
他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里李倩的名字，指尖在那名字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没有拨出去。他按灭了烟头，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加深了。
李倩，别急。你的“礼物”，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好戏，要压轴。
第五章
报复的快感如同烈酒，炽热地在陆峤四肢百骸里燃烧，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亢奋。但这种亢奋并未持续太久，它很快被一种更深的、更冰冷的掌控感所取代。他像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被他精准点燃的混乱与毁灭。张铮的饭碗和牢狱之危，周凯家岌岌可危的生意和那辆被扣下的奥迪A6，这些都只是前奏。他知道，真正能让他感受到那种摧枯拉朽般毁灭力量的“大礼”，还在路上。
他按捺着，等待着。
家里依旧是冰点。祝眠变得更加沉默，像一个失去色彩的影子。她不再徒劳地试图解释，也不再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的眼神空洞，动作机械，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了大半。偶尔，陆峤深夜从书房出来，会看到她蜷缩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塑。陆峤视而不见，径直回房间，关门落锁。
两天后的傍晚，陆峤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那个加密聊天软件的通知。他立刻点开。
“深瞳”发来一个加密的文件包链接和提取密码，以及一条言简意赅的消息：“任务完成。尾款。”
陆峤的心跳快了一拍。他迅速打开链接，输入密码。文件包解压后，里面是十几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和一个详细的记录文档。
照片的背景都是同一个地方——邻市那家李倩曾经在闺蜜群里抱怨过的“设施差得要命”的酒店。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李倩。有几张是她独自一人走向酒店侧门（显然是为了避开正门监控），戴着墨镜，但脸部轮廓清晰可辨。有几张是她和一个年轻男人并肩进入酒店旋转门，男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但两人挨得很近，姿态亲昵。最关键的几张，是隔着一段距离、但角度刁钻抓拍到的楼层走廊监控屏幕截图（显然拍摄者用了特殊手段）。一张截图显示李倩和那男人在某房间门口，李倩正低头输入密码。另一张截图的时间是几小时后，李倩独自开门出来，头发略显凌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满足混合的红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