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从地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愧疚？是怜惜？还是……
我不敢深想。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你先说。”我说。
沈青玄抿了抿唇，低声问：“师叔……不，寻渊，你今天……为什么突然……”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沉默片刻，决定换一种方式。
“青玄，你和师尊……和你师尊的关系，好吗？”
提到师兄，沈青玄的眼神黯了黯。
“师尊待我恩重如山。”
他垂下眼帘，声音很低。
“他教我修行，教我剑法，将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孤儿，教导成如今的模样。”
“我很敬他，也……很怕他。”
怕他？
我有些意外。
师兄虽然为人严肃，但对沈青玄，几乎是倾尽了所有心血，宠爱有加。
怎么会怕？
“他对我很好，好得……不像一个师尊。”
沈青玄的声音更低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会亲手为我束发，会为我洗手作羹汤，会夜夜守在我床边，等我入睡后才离开。”
“宗门里所有人都羡慕我，说我是仙尊最宠爱的弟子。”
“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弟子。”
“倒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揪紧。
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
师-兄是把对我的爱，全都倾注在了这个与我年少时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身上。
何其残忍。
对沈青玄残忍，对他自己，更残忍。
“所以，当他说，他要飞升，要与我师徒缘尽的时候，我虽然难过，但心里……竟然有一丝解脱。”
沈青玄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痛苦。
“寻渊，我是不是很坏？”
“明明是他将我养大，我却……”
“不。”我打断他，声音坚定，“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们。”
是我，和师兄。
是我们，将你卷进了这场复杂而沉重的爱恨里。
我看着他脆弱而无助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你。
第六章
我对沈青玄态度的转变，很快就在宗门里传开了。
流言蜚语，比以往更甚。
说我被妖物迷了心窍，说我罔顾人伦，不知廉耻。
以往那些对我曲意逢迎的同门，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而柳嫣儿，更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沈青玄头上。
她被沈青玄打了一巴掌，又被我赶出玄清殿，早已怀恨在心。
如今见我公然“护着”沈青玄，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她开始联合一些平日里就与我不对付的长老，处处针对沈青玄。
“听说了吗？这次的宗门小比，柳师姐她们给沈青玄使了绊子。”
“怎么回事？”
“她们在沈青玄的佩剑上动了手脚，淬了魔族的怨气。一旦他在比试中动用灵力，就会被怨气反噬，走火入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