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团圆中秋夜，祖父却将我拴在院门口，像条狗。
他说我克死了父母，不配上桌吃饭。
邻家孩童向我扔石子，骂我是讨债鬼。
这时，一顶软轿停下，是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窟——倚红楼的鸨母。
她嫌恶地看着我身上的泥污，扔下一块银子：「这丫头我买了，死了算我的。」
祖父连声称谢，忙不迭地解开我的绳子。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被强迫的。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鸨母看过来那一瞬，我用尽全力挺直了脊背。
只想离开这个连狗都嫌的地方，哪怕要去的地方，连狗都不如。
1
中秋夜，月亮又圆又大。
我被祖父用一根粗麻绳拴在院门口的大槐树下。
脖子上的绳子勒得我喘不过气。
屋里传来推杯换盏的笑闹声，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出来，钻进我的鼻子。
我饿得发疯，只能用力吞咽口水。
几个邻家孩子向我扔石子，砸在我额角，血立马流了下来。
他们拍手大笑。
“讨债鬼！”
“克死爹娘的扫把星！”
我一声不吭，只是麻木地看着远处。
一顶软轿由远及近，停在了我家门口。
轿帘掀开，走下来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祖父听见动静，醉醺醺地跑了出来，看到女人时，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是秦妈妈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妈妈没有理他，只是用手帕捂着鼻子，嫌恶地看着我。
“这丫头，卖不卖？”
祖父愣了一下，随即狂喜，连连点头。
“卖！卖！秦妈妈看得上，是她的福气！”
秦妈妈从袖子里扔出一块银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块银子，死了算我的。”
“够了够了！谢谢秦妈妈！”
祖父手忙脚乱地捡起银子，哈着腰去解我脖子上的绳子。
绳子解开的瞬间，我没有跑，也没有闹。
秦妈妈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我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那被饥饿和毒打压弯的脊背，回望着她。
我要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
轿子一路摇晃，最后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楼前。
“倚红楼”三个大字烫着金，在夜色里刺得我眼睛疼。
这里和我之前活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空气里都是香的，地上铺着我没见过的毯子，踩上去软绵绵的。
来来往往的姑娘们穿着漂亮的衣服。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满是泥污的破布，局促不安地缩起了脚趾。
秦妈妈领着我穿过大堂，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妈妈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小叫花子？”
“又瘦又干，一阵风就能吹倒。”
秦妈妈在一个房间前停下，推开门，将我推了进去。
她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打量起我。
“脏死了，还这么瘦，骨头都硌手。”
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有瑕疵的货物。
“真是晦气，买亏了。”
“拉出去，后院那几条狗好几天没吃肉了。”
门外立刻走进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架起我。
我没有挣扎。
被狗吃掉，总比回到那个院子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