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上的血丝在阳光下呈现诡异的蓝紫色。周云澜——现在应该称他为周临——用指腹擦拭照片，血迹却像长在塑料膜里般纹丝不动。
"能量反噬。"林初夏递给他一副平光眼镜，"铜镜、玉佩和你的能力正在形成某种共振。"
眼镜框上细密的符文在接触到周临皮肤的瞬间微微发亮。他眼前的重影立刻减轻不少："这是..."
"实验室的电磁屏蔽材料。"林初夏调整着镜腿长度，"我导师研究古代冶金术时开发的。"
他们站在西安交通大学历史系大楼前。深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临的西装是昨天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袖口还留着前任主人的姓名缩写。
"记住，你是我表哥，来旁听讲座的。"林初夏递给他一张伪造的听课证，"王教授专攻魏晋南北朝史，对你来说应该..."
"相当于听人议论自家后院。"周临推了推眼镜，突然皱眉，"等等，三点钟方向。"
林初夏假装整理头发，用余光瞥向右侧。灌木丛后有个穿风衣的男子正在看报纸，但报纸拿反了。
"时空管理局？"
"不，更麻烦。"周临的指尖在眼镜框上轻叩，"是记者。他口袋里录音笔的红灯亮着。"
讲座厅里座无虚席。王教授正在分析北魏孝文帝改革中的文化融合政策，幻灯片展示着出土文物照片。当讲到"鲜卑贵族汉化过程中的身份焦虑"时，后排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
"教授忽略了一个关键细节——"周临举手示意，"《魏书》卷七明确记载，太和十五年诏令中'着汉衣冠'条款，其实保留了右衽与左衽的双轨制。"
全场寂静。王教授推了推老花镜："这位同学是..."
"历史爱好者。"林初夏急忙插话，"我表哥对服饰史有些研究。"
老教授却来了兴趣："你提到的双轨制，学界确有争议。但出土文物中左衽服饰极少..."
"因为考古报告有误。"周临走到过道上，"大同司马金龙墓出土的陶俑，报告称'皆右衽'，但其中三件陶俑的衣领处理明显是左衽改制后的痕迹。"
他随手在手机上调出几张照片，放大细节。王教授眯眼看了会儿，突然拍桌："有意思！这处褶皱确实是左衽改右衽的针脚！"他兴奋地转向助教，"快记下来，重新核查司马金龙墓的影像资料！"
讲座结束后，王教授拉着周临讨论了半天服饰细节。当他们终于走出教学楼时，林初夏发现那位风衣记者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你故意的。"她压低声音，"那些照片根本不是公开资料。"
周临微笑："大周使节出访北魏时，我亲眼见过那些陶俑。"他忽然收敛笑容，"记者过来了。"
风衣男子果然快步走来："周先生对吗？我是《文化周刊》的记者。您对北魏服饰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
林初夏正要阻拦，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张棱角分明的中年面孔："打扰了，我是天辰集团战略总监郑岩。"名片递向周临，"刚才的讲座，我在后排听了全程。"
记者识趣地退开。郑岩的目光在周临的眼镜上停留片刻："周先生有没有兴趣参与我们集团的传统文化咨询项目？待遇从优。"
回程的地铁上，林初夏查着天辰集团的资料："主营国际物流，去年开始投资文化产业..."她突然顿住，"郑岩是军方背景！他父亲是..."
"西部战区退役将领。"周临闭眼靠在车厢上，"我看到他办公室里有张合影，背景是某军事研究所。"
"时空管理局不可能渗透军方企业。"林初夏思索着，"这或许是..."
"最危险的地方。"周临的眼镜突然闪过一道蓝光，他猛地抓住扶手，"不好！"
地铁剧烈晃动，灯光忽明忽暗。乘客们的惊叫声中，周临看到车厢连接处出现诡异的时空扭曲——一个穿古装的男子正从虚空中踏出半步。
"政敌..."周临咬牙道，"他也穿越了！"
那古装男子似乎也看到了周临，嘴角勾起冷笑。但下一秒，地铁驶入隧道强光区，幻象消失无踪。车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脸色很差。"林初夏担忧地看着他，"又看到未来了？"
周临摘下眼镜擦拭，发现镜片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密裂纹："不是未来..."他低声道，"是过去追来了。"
当晚，郑岩发来晚宴邀请。高级餐厅的包厢里，除了郑岩还有位白发老者。
"这位是韩老，我们集团的文化顾问。"郑岩介绍道，"他对周先生的观点很感兴趣。"
韩老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小周对《魏书》如此熟悉，师承哪位大家？"
"家学。"周临平静地回答，"先祖曾任北魏秘书丞。"
这个半真半假的回答让韩老眼中精光一闪。侍者上菜时，周临注意到老人手腕内侧有个奇怪的疤痕——形状酷似大周皇室的密探印记。
宴会进行到甜点环节，郑岩终于切入正题："我们有个中亚项目，需要精通古代丝绸之路贸易规则的人才..."
"比如大周显庆三年的'胡商税制'？"周临突然问。
韩老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郑岩则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找对人了。"
离开餐厅时，韩老故意落在最后。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突然用古语低声道："丞相别来无恙？"
周临瞳孔骤缩——这是大周官话！但电梯已经到达一楼，老人若无其事地走入夜色中。
"他认出你了？"回程的出租车上，林初夏紧张地问。
周临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更糟。他不是认出来..."眼镜裂纹中渗出蓝色光点，"他是被派来找我的。"
手机震动，郑岩发来合同草案。附件里有张模糊的照片：某中亚古城遗址中，挖掘出半块刻着蟠龙纹的青铜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