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越云层时，周临的眼镜突然爆裂。细小的晶体碎片划过脸颊，留下几道血痕。邻座的女士惊叫出声，空乘匆忙拿来医药箱。
"只是镜片老化。"周临用湿巾按住伤口，婉拒了帮助。
洗手间的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瞳孔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蓝光。更糟的是，镜中的倒影竟穿着大周朝服——这个幻觉持续了三秒才消失。
回到座位，周临取出备用的无度数眼镜。这是林初夏特制的，镜腿内嵌着从玉佩上刮下的玉粉。戴上后，时空错乱感稍有缓解，但脑海中仍不断闪回大周的记忆片段：御书房里的奏折、宫墙下的马蹄声、早朝时百官山呼万岁...
阿拉木图国际机场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目。接机的是个戴鸭舌帽的哈萨克青年，举着写有"周临"的牌子。
"郑先生让我来接您。"青年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我是阿依江，地质勘探队的翻译。"
越野车驶向市区的路上，周临发现阿依江的后视镜上挂着个奇怪的饰物——青铜材质的微型弓箭，造型酷似大周羽林军的腰牌。
"这个..."周临指向饰物。
"家传护身符。"阿依江笑了笑，"据说能驱邪。"
酒店房间的电话在午夜响起。郑岩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明天早上六点，勘探队会带你去爆炸现场。记住，你只是文物鉴定专家。"
周临刚挂断电话，就感到一阵剧烈眩晕。洗手间的水龙头突然流出暗红色的液体，镜面上浮现出大周文字："丞相速归"。他猛咬舌尖保持清醒，幻觉才逐渐消退。
清晨的矿场笼罩在薄雾中。爆炸中心是个直径三十米的巨坑，边缘还冒着缕缕青烟。勘探队长指着坑底："爆炸后这里出现了奇怪的空腔结构..."
周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坑底传来的能量波动让他眼前不断闪现画面：沙漠中的古城、祭祀仪式、铜镜在月光下发光...
"我需要下去看看。"他突然说。
安全绳降到坑底，周临的时空错乱更加严重。手指接触岩壁的瞬间，他竟看到岩层中嵌着大周皇宫的廊柱。勘探队员的呼喊声变得遥远，仿佛隔了千年时光。
"周先生！"阿依江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您流鼻血了！"
回到酒店，周临的视频通话请求立刻被林初夏接通。她看到屏幕里周临苍白的脸色，倒抽一口冷气："你看起来像被十只恶鬼吸了阳气。"
"比那更糟。"周临擦去又涌出的鼻血，"这里的时空结构不稳定，我的能力...失控了。"
他描述着矿坑底的感受，林初夏突然打断："等等，你说看到祭祀仪式？具体细节！"
"月光下，祭司用铜镜反射星光照在神像眼睛上..."
"《西域杂记》里有记载！"林初夏快速翻动古籍照片，"这是大周与西域联姻时的'镜月礼'。铜镜应该埋在神像正西方三丈处！"
周临立刻调出矿坑地图："爆炸点西侧九十米...是员工宿舍区！"
当晚，周临借口"考察当地民俗"，让阿依江带他去宿舍区。简陋的板房之间，有块被当地人视为"圣石"的巨石。周临假装不经意地将手放在石头上，瞬间被拉入幻境——
月光如水的夜晚，他站在西域都护府的庭院中。身穿异域服饰的使节正捧着一面铜镜走向神坛...幻境突然扭曲，变成了大周早朝的景象。龙椅上的皇帝厉声质问："周爱卿，朕的铜镜何在？"
"周先生！"阿依江摇晃着他的肩膀，"您又流鼻血了！"
回到酒店，周临的状况急剧恶化。皮肤下的蓝色血管纹路蔓延到脖颈，连玉粉眼镜都抑制不住幻觉。视频那头，林初夏急得团团转："必须立刻稳定你的状态！"
她将玉佩贴近摄像头："跟着我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这是道家的净心神咒。周临跟着诵读，发现玉佩上的裂纹随着咒语节奏发出微光。七遍之后，他的症状奇迹般减轻了。
"有效！"林初夏惊喜道，"看来玉佩真是稳定器。但..."
她没说完的后半句很明显——玉佩已经快撑不住了。
凌晨三点，周临被剧烈的头痛惊醒。浴室镜子里，他的倒影再次变成古装，而且这次没有消失。更可怕的是，"镜中周云澜"竟然开口说话了：
"三日之内，带铜镜回大周，否则林氏女必死。"
周临一拳打碎镜子。玻璃碎片割破手指，鲜血滴在洗手台上竟自动排列成卦象——"泽火革"，大凶之兆。
他立刻视频联系林初夏，却发现她那边信号极差。画面断断续续地显示她的公寓一片狼藉，似乎刚经历过打斗。
"初夏！"周临对着屏幕大喊，但连接突然中断。
最后一帧画面里，他隐约看到地板上有个熟悉的青铜饰物——和阿依江车上挂的一模一样。
周临抓起外套冲出门，却在走廊撞见阿依江。哈萨克青年手中不再是接机时的憨厚笑容，而是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丞相大人。"阿依江的汉语突然变得字正腔圆，"韩老让我问您，选现代还是大周？"
周临的瞳孔紧缩。这个"翻译"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千钧一发之际，酒店火警铃突然大作。阿依江稍一分神，周临已闪身躲进电梯。
跑出酒店后门，周临钻进一辆出租车："去机场！"他必须立刻回国。但车辆驶出不到五百米，后座地板突然渗出无色气体。周临屏住呼吸已经太迟——这是大周密探专用的"千里香"迷药。
昏迷前的最后意识，是听到司机用纯正的大周官话说道："陛下等您很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临在颠簸中恢复些许意识。他发现自己被捆在辆越野车后座，阿依江正在驾驶。车窗外是无边的戈壁滩，远处有座形似卧佛的山丘。
"别挣扎了。"阿依江头也不回，"韩老在佛耳洞等您。"
周临暗中运转内力逼出迷药，同时注意到车载导航上的坐标——正是矿坑地图上标出的"圣石"正西方三丈处。
玉佩在胸前突然发烫。周临意识到，这既是危机，也可能是找到铜镜的唯一机会。他故意剧烈咳嗽起来："水...给我水..."
当阿依江递来水瓶时，周临突然暴起，用藏在袖中的镜片割断绳索。车辆在搏斗中失控冲下沙丘，翻滚着撞上一块巨石。
漫天黄沙中，周临艰难爬出车厢。阿依江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室里，额角流血不止。周临从他颈间扯下个青铜吊坠——正是大周羽林军的虎符！
"你不是哈萨克人..."周临喘息着，"你是羽林卫后人！"
阿依江露出惨笑："丞相...快走...韩老他..."
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突然穿透他的咽喉。沙丘上，韩老带着五名黑衣人缓缓逼近，手中铜弩还冒着青烟。
"周丞相。"韩老抚掌而笑，"老臣恭候多时了。"
他身后，月光照亮了山丘上的洞穴入口。洞壁刻满大周文字，中央石台上供奉的，正是那面失踪千年的蟠龙铜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