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是路旁一棵沉默的树，偶然承接一滴露水，便误以为是整个海洋。
啤酒罐从无力的手中滑落，金黄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百里霁将滚烫的脸颊埋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醉意终于汹涌而来，将他拖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想，这样也好。
至少，在梦里，也许还能留住昨夜那一丝虚假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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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咔哒”一声，门锁转动，宿舍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
百里愕然抬头，看见明渊去而复返，脸上涨红着，带着一种混杂着愤怒、沮丧的神情。
他手里那束精心挑选的鲜花，此刻被蔫蔫地扔在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也滚落一旁。
他看也没看百里霁，径直走到小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嗤”地拉开，仰头就狠狠灌了几大口，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百里霁连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声音里带着担忧和不解，
“明渊？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不回来吗？”
明渊咳得眼圈发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揉搓着，
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挫败感：“阿霁，我…我…我们分手了。”
“啊？”
百里霁真正愣住了，在他预想的无数种可能里，绝不包括这一种，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阿霁，我…我…”
明渊抬起头，眼神躲闪，脸上是难以启齿的窘迫，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只是又拿起那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往下灌，仿佛想用酒精冲刷掉那份难堪。
百里霁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充满自我怀疑的明渊。
几口酒下肚，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痹，或许是因为在最好的兄弟面前终究难以完全掩饰，
明渊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低声说道：
“阿霁，我…我不行…”
百里霁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明所以：“什么不行？”
明渊的脸更红了，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百里霁，
“我们…我们一开始还好好的…吃饭，聊天，我也挺激动的…可是，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却不行…没有，没有那种感觉…”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带着屈辱，
“我们…我们还试了好几次……可，可是我…还是不行…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深深的自我厌弃，
“阿霁，我真不是个男人！然后…然后她就生气了……说我不是真的喜欢她…我们…我们就吵起来了…最后就…分手了…”
说完这些，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百里霁站在原地，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击中。
震惊、错愕、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该在此刻冒头的希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失语。
难道…难道明渊他，他其实也是喜欢男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