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校长那张肥胖的脸扭曲着,鲜血从他的五官中喷涌而出。
我看到,教导主任惊恐地后退,却一头栽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
所有在誓师大会上为沈越欢呼过的人,所有身上被缠上了红线的人,在这一刻,无论身在何处,都遭受了同样的厄运。
林薇当时正在和同学聚会庆祝,她笑着笑着,血就从嘴里涌了出来。
那些曾经辱骂我、朝我扔东西的同学,在家里,在网吧,在餐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一场诡异而迅猛的瘟疫,以状元沈越为中心,席卷了整座城市。
无人生还。
电视信号中断了,屏幕变成一片雪花。
我妈吓得瘫软在地,我爸脸色惨白,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门外,响起了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
我知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作为誓师大会上唯一「发疯」的人,唯一的幸存者,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冰冷的手铐铐在我手腕上时,我没有反抗。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惊恐的父母,然后跟着警察,走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晃眼。
对面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眼神锐利,是负责这起「特大恶性公共安全事件」的刑警队长,陈景。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最上面一张,是我的学生档案。
「江苓,」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查过了,誓师大会那天,所有死者都在现场。只有你,因为『闹事』被提前带离。你也是全校师生中,唯一的幸免者。」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住我:「你提前预言了『诅咒』,然后『诅咒』就真的发生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那是一双饱经风霜却依旧清明的眼睛,里面没有预设的偏见,只有探究和审视。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了那两句早已准备好的话。
「这场瘟疫与我无关。」
「但,所有为他欢呼的人都得死!」
5.
陈景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大概审讯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却从未见过我这样的。
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在造成数千人死亡的惨案后,平静地说出如此冷酷的话。
「与你无关?」他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法医在所有死者体内都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具有超强感染性的病毒。但奇怪的是,这种病毒的源头,状元沈越,他的尸体却干净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病毒残留。反倒是你,江苓,在誓师大会上接触过的那个麦克风上,我们找到了病毒的痕迹。」
他死死地盯着我:「唯一的幸存者,唯一的传播媒介。你现在还敢说,与你无关?」
我看着那份报告,心中了然。
果然如此。
「我说了,与我无关。」我重复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没有制造病毒,也没有传播病毒。我只是……看到了它的到来。」
「看到?」陈景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死亡。」
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