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巨石,被冰冷和黑暗包裹。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芒刺破了黑暗。紧接着,是声音。低沉、模糊、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喂……小子……醒醒……”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如同蒙着厚厚的血翳和污垢,模糊不清。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才勉强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布满锈蚀管道和冷凝水珠的金属天花板。几盏功率极低、蒙着厚厚油污的应急灯发出惨淡的昏黄光芒,在空气中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影般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混合着机油、金属锈蚀、劣质烟草、消毒药水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同陈旧血液般的血腥气味。这味道,与老鬼那里如出一辙,却更加厚重、更加……冰冷。
他躺在一张冰冷的、由厚实金属板焊接而成的“床”上,身下垫着一层粗糙、散发着霉味的合成纤维毯子。胸前、左腿、后背……所有伤口都被严密地包扎着,覆盖着厚厚一层半透明的、带着淡金色微光的强效止血凝胶绷带。绷带下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深入骨髓的酸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无数细微电流在皮下游走的奇异麻痒感。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块,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新生的、虚弱的灼热感。
他尝试着移动手指,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左臂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被一个冰冷的、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金属环牢牢铐在金属床沿的粗壮栏杆上。金属环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锁孔,显然不是普通的镣铐。
“别白费力气了。‘约束者’环,公司的小玩具。没密码,你挣不开。”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零猛地扭头,动作牵扯得胸前伤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在“床”尾不远处,靠墙的位置,血狼的身影如同沉默的礁石,半隐在昏暗的光线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沾满油污、血渍和硝烟痕迹的厚重帆布金属拼接夹克,敞开的衣襟下露出虬结的胸膛和缠绕着绷带的旧伤。脸上覆盖着那副锈迹斑斑的金属呼吸面罩,只露出那双冰冷锐利、如同淬火寒星的眼睛。他靠坐在一张同样由金属焊接而成、布满工具划痕和油污的简陋椅子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那只没有戴手套的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了大半、散发着浓烈劣质烟草气味的自制卷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面罩下半张脸的轮廓。
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弥漫的烟雾,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地钉在零的脸上。眼神中没有关切,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岩石般的冰冷审视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压抑着的风暴。
零的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他想开口,却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水……”他终于挤出一个干涩的字眼。
血狼没动。那双冰冷的眼睛依旧盯着他,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劣质烟草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沉闷而规律的机械嗡鸣。
终于,血狼动了。他没起身,只是随手将抽剩的烟头在椅子扶手上捻灭,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然后,他探身从椅子旁边一个布满凹痕的金属箱子里,拿起一个同样坑坑洼洼的合金水壶。没有递给零,而是直接拔掉塞子,手臂一扬!
一股冰冷的水流带着粗暴的力量,狠狠浇在零的脸上!
“咳!咳咳!”冰冷的水呛进鼻腔和喉咙,带来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水流冲刷着脸上的污泥和干涸的血痂,也刺激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醒了就自己喝。”血狼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将水壶随手扔在零身旁的金属床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零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牵扯着伤口。他挣扎着用那只没被铐住的右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金属床头。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痛和眩晕。他抓起那个沉重的水壶,不顾一切地灌了几大口。冰冷的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
放下水壶,零靠在床头,剧烈地喘息。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他抬起右手,看着手腕上那个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冰冷金属环,又看向床尾阴影里那个如同钢铁铸就的男人。
“这是……哪?”零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警惕。
“我的窝。”血狼的回答言简意赅,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重新靠回椅背,又摸出一根自制的卷烟,用一枚造型粗犷的军用打火机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面罩边缘的锈迹和那双冰冷的眼睛。“比老鬼的垃圾堆干净点。”
老鬼!零的心脏猛地一沉!昏迷前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垃圾场的泥泞、公司的追杀、独眼龙的惨叫、地下管道的腐臭怪物、血狼狂暴的杀戮、冰冷的缝合……还有……那块老鬼要的“东西”!那个口袋!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被厚厚凝胶绷带包裹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东西……老鬼要的东西……”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血狼,“在……哪?”
血狼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烟雾缭绕中,那双冰冷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零!
“东西?”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其危险的、压抑着暴怒的嘶哑,“你是说那块‘污染核心’?还是……你脑子里那个该死的‘钥匙’?!”
钥匙?芯片?零的瞳孔骤然收缩!血狼知道!他不仅知道芯片,还知道那东西的名字!
“我……”零试图解释,但巨大的信息量和血狼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一时语塞。
“闭嘴!”血狼猛地低吼一声,打断了零的话!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零,眼神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愤怒、痛楚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寒意!“老子把你从老鼠嘴里拖出来,不是为了听你给公司当狗的故事!”
“公司?狗?”零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胸口的剧痛和血狼的指责让他心头也涌起一股无名火,“我他妈不知道什么公司!是疤脸!铁钩帮的人!他们追杀我!为了那块芯片!他们说我是‘货’!”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牵动着伤口,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带着血丝的唾沫。
“货?”血狼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那翻腾的暴怒似乎被这个字眼触动了一丝缝隙。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雾从面罩的排气孔喷出。“铁钩帮?奎恩那条疯狗养的杂碎?”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浓浓的不屑,“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在垃圾堆里刨食的鬣狗!也配知道‘钥匙’?!”
他顿了顿,冰冷的眼神如同鹰隼般审视着零因激动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那东西……芯片……到底是什么?”零喘息着,强忍着剧痛和咳嗽,死死盯着血狼的眼睛,“谁他妈给我装的?疤脸临死前说……‘货在他脑子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血狼沉默了几秒。他缓缓吐出一口浓烟,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绪。那双冰冷的眼睛在零脸上扫过,似乎在评估着这个满身伤痕、眼中交织着痛苦、愤怒和迷茫的年轻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血狼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但那股狂暴的杀意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岩石般的凝重。“那你最好祈祷你永远别知道。”
他弹了弹烟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
“不过……既然你活下来了,还带着那东西……”血狼的目光再次扫过零的右手手腕,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那枚嵌入颅骨的芯片,“有些事,你躲不掉。”
他掐灭了烟头,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盏寒灯,直刺零的眼底。
“听着,小子。忘掉你以前在垃圾堆里听到的所有狗屁。忘掉‘铁穹’。那不过是个盖在坟场上的铁皮盖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量感,“外面的世界,早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大灾变,铁幕战争……这些词你听过吗?”血狼问道,眼神锐利。
零茫然地摇了摇头。垃圾场底层,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是最大的目标,谁会在乎那些被尘封在历史垃圾堆里的名词?
血狼似乎并不意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简单说,就是旧世界把自己玩炸了。核冬天,生态崩溃,文明崩解。”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遥远传说。“然后,活下来的虫子们,在废墟上重新划分地盘。”
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右手,用粗糙的食指,在沾满油污的金属床板上,极其缓慢地划出一条横线。
“现在的地球,像块被啃烂的破布。最大、最‘干净’的五块地盘,被五个东西占着。”他的手指在横线上重重点了五个位置,仿佛在标注五座巨大的坟墓。
“北边,冰原冻土上,‘磐石重工’(Stonehart Industries)。”他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冰冷,“造机器的。他们的地盘叫‘锻炉城’(Forge City)。整个城市就是一台巨大的熔炉,里面的人?燃料和零件罢了。”
“西边,辐射沙漠深处,‘创生科技’(Genesis Tech)。”血狼的手指移动到下一个点,眼神中掠过一丝厌恶,“玩肉体和基因的疯子。他们的地盘叫‘伊甸园’(Eden Prime)。听着很美?里面全是他们用培养槽造出来的‘新人类’,还有那些失败的、被丢出来污染废土的怪物!”
“东边,靠海,‘顶点能源’(Apex Energy)。”他的手指继续移动,“挖矿的,吸血的。控制着仅存的大型聚变反应堆和能源网络。他们的地盘叫‘光耀城’(Luminous Citadel)。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活吗?用电量换口粮!交不起电费?等着被‘清道夫’拖出去喂狗吧!”
“南边,‘奥米茄数据’(Omega Data)。”血狼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玩信息和意识的幽灵。没人知道他们的‘蜂巢’(The Hive)具体在哪。他们的触手伸进每一个还能用的网络节点,监控、洗脑、删除……像空气里的毒。”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横线最中央,也是最醒目的位置,狠狠一戳!
“还有他们!盘踞在旧世界最大废墟群中央的——‘联合安全理事会’(United Security Directorate)!简称USD!或者……”血狼的牙齿在面罩下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公司’!”
“公司?”零重复着这个词汇,在垃圾场,“公司”两个字意味着穿着光鲜制服、乘坐悬浮车、隔着防弹玻璃俯视他们的、遥不可及的存在,意味着能量配给站冰冷的闸门,意味着“清道夫”手中那些能瞬间将人汽化的能量武器。
“对,‘公司’。”血狼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嘲讽和冰冷,“USD。听名字多正义?联合?安全?狗屁!他们是最大的战争贩子!最大的奴隶主!最大的毒瘤!他们继承了旧世界最庞大的战争机器和科技遗产,用绝对的武力和‘秩序’的幌子,像铁钳一样死死卡住了所有幸存者的脖子!”
“他们的核心地盘,叫‘中心城’(Centrality)。”血狼的手指在那个点上狠狠碾磨着,“一座用钢铁、混凝土和鲜血浇灌出来的巨型堡垒。里面住着‘董事’、‘执行官’和他们的走狗。外面……”他指了指零,又指了指自己,“就是我们这些‘耗材’和‘垃圾’。”
“铁穹?”零嘶哑地问,“铁穹算什么?”
“铁穹?”血狼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如同金属刮擦,“那是USD在东部辐射区边缘,圈出来的一块‘示范田’!一个巨大的、分层的猪圈!”
他用手指在代表“中心城”的位置下方,粗暴地画了几条平行的横线。
“最上层,‘穹顶区’。玻璃罩子里的花园,住着公司的狗腿子、技术官僚和他们圈养的‘精英’。享受着干净的空气、充足的能量、人造的阳光……像展览柜里的标本。”
“中间,‘过渡层’。工厂、仓库、维护区。住着技术工人、低级职员、还有那些为了一点残羹冷炙替公司卖命的佣兵和爪牙。像工蚁。”
“最下面……”血狼的手指狠狠戳在横线的最底层,指甲刮擦着金属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就是我们脚下的‘沉淀层’。垃圾场、废弃管道、贫民窟……所有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或者天生就被判定为‘劣等’、‘无用’的东西,都被倾倒在这里!自生自灭!互相啃噬!像蛆虫一样在腐烂的泥潭里挣扎!”
“铁穹就是公司的脸面!告诉其他大区的‘董事’们,看,我们USD还能维持‘秩序’!还能‘管理’!”血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暴怒,“可这‘秩序’是什么?!是能量配给站前为了半块过期能量块捅死同伴的耗子!是公司巡逻队用能量武器随意‘清理’不听话的垃圾!是像老鬼那种在阴影里肢解活人、贩卖器官的屠夫!是奎恩那种靠着公司默许、用暴力控制垃圾场、定期上贡‘优质耗材’的鬣狗!”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箱子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箱体凹陷下去一大块!巨大的声响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震得零耳膜嗡嗡作响!
血狼剧烈地喘息着,面罩的排气孔喷出灼热的白色气流。那双冰冷的眼睛因为暴怒而微微发红,如同燃烧的炭火。
零靠在冰冷的金属床头上,血狼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上。他以前只知道垃圾场是地狱,公司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却从未想过,这地狱是公司精心设计的猪圈,而他们这些挣扎求生的人,不过是猪圈底层互相啃食的蛆虫!
“那……第九特区呢?”零嘶哑地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名字,“疤脸临死前也提到过……第九特区……”
听到“第九特区”四个字,血狼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双刚刚因暴怒而燃烧的眼睛,瞬间冷却下来,变成两潭深不见底、冰封万年的寒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的痛苦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雾,瞬间从他钢铁般的身躯里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血狼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机械的嗡鸣在死寂中回荡。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冰冷的眼神穿过昏暗的光线,死死地盯在零的脸上。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不再是暴怒的火焰,而是一种……被强行撕开结痂伤疤、暴露出下面腐烂血肉的、深入骨髓的痛楚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疲惫。
“第九特区……”血狼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在生锈的铁板上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的重量,“……不是地名。”
他停顿了许久,仿佛仅仅是说出这几个字,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是什么?”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感觉到了血狼身上那股近乎实质的痛苦。
“一个……实验场。”血狼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一个由USD发起,其他四大公司暗中输血……为了打造终极武器的……活体坟场。”
他的目光缓缓移开,仿佛穿透了冰冷的金属墙壁,看到了遥远而血腥的过去。
“他们打着‘人类进化’、‘适应废土’的幌子,从各个大区的底层、贫民窟、甚至战争孤儿院里……‘招募’……不,是掠夺!掠夺那些被认为有‘潜力’、或者仅仅是‘消耗品’的孩子。”
“第九特区……就是关押、筛选、改造这些孩子的集中营。”血狼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在那里,‘潜力’被挖掘的方式,是把你扔进装满变异毒蝎的角斗场。‘适应力’的测试,是让你在充满神经毒素的毒气室里活过24小时。‘忠诚’的考核……是让你亲手处决和你同吃同住三年的伙伴……”
零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血狼的话语,如同最残酷的噩梦,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地狱般的景象!角斗场……毒气室……处决同伴……这他妈是什么“进化”?!
“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进行下一步。”血狼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理智的岩浆,“植入各种军用级的强化义体……注射强行改造基因的药剂……甚至……”他的目光猛地转回,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向零的头颅,“……植入他们最尖端的神经交互芯片!代号……‘钥匙’!”
钥匙!零的头颅深处,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剧痛伴随着芯片被提及的瞬间,让他眼前一黑!
“他们想把我们……变成什么?”零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武器。”血狼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刻骨的仇恨,“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绝对服从命令,高效、冷酷、能在任何极端环境下完成任务的……人形兵器!”
“那……‘生命摇篮’呢?”零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胸前被绷带包裹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温暖,“你用的那个……”
血狼的身体再次猛地一震!他死死盯着零,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暴怒!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如同金属撕裂!狂暴的杀意再次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逼近零的床边!那只沾满油污血渍的右手,如同鹰爪般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抓向零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