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嗡——!!!**

这不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痛楚嘶鸣。

“骨兽·黑脊”的咆哮,超越了听觉的极限,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蛮横地撞碎了弥漫在废料山核心区域的、带着浓重铁锈与化学腐蚀气息的粘稠空气。淡蓝色的能量光流,不再是可控的武器能量,它们彻底失控了!如同从地核深处喷涌而出的熔岩洪流,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这些光流不再是附着在武器表面,而是彻底活了过来,化作贪婪的、有生命的触手,疯狂缠绕着零脊柱末端狰狞伸展的惨白骨刺和高速旋转、发出刺耳摩擦声的锯齿刃轮。它们贪婪地舔舐着零身体的每一寸,将他包裹、吞噬,塑造成一个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毁灭气息的人形风暴核心!

他动了。不是奔跑,而是被这股毁灭风暴裹挟着,向前方那个致命的金属陷阱阵列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脚下,那被工业废液和岁月共同腐蚀得坑洼不平、布满粘稠苔藓和锈迹的金属地面,在接触到他脚底逸散的能量瞬间,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坚固的合金如同热刀下的黄油,寸寸龟裂、软化、熔融,留下一个个冒着青烟、流淌着赤红铁水的脚印。狂暴的能量力场以他为中心向外膨胀、排挤,硬生生将弥漫不散、遮蔽视野、带着强烈窒息感的惨绿色酸雾推开,形成了一道短暂、扭曲、如同水晶通道般的无尘真空带!通道两侧,被挤压的酸雾翻滚涌动,如同被无形巨手拨开的毒瘴之海。

**归零:核心过载120%!神经连接熔断风险:临界!**

**警告!组织崩解加速!生命体征指标(心率、血压、神经电信号)急速下滑!**

**目标锁定:金属陷阱阵列!威胁等级:极高!**

**规避方案计算中……计算失败!路径封锁率99.99%!强制突破协议激活!**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合成警报音,如同敲打在朽木上的丧钟,一下,又一下,在零那早已濒临破碎的意识深渊中轰鸣回荡。每一个冰冷的字符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残存的思维碎片里。视野?早已不复存在。视网膜被彻底淹没在一片刺目欲目、不断爆裂的淡蓝色强光之中,光斑扭曲、跳跃,混杂着如同老旧电视雪花般的扭曲噪点,仿佛整个视觉神经都在过载的电流下燃烧、碳化。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被投入了炼钢炉的熔炉之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永无止境的灼烧!那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一种生命本源被强行撕裂、榨取、焚烧的终极酷刑。神经末梢发出凄厉到无声的哀鸣,那是超越生物承受极限的悲嚎。思考?逻辑?策略?一切属于“零”这个个体的意识,都被这股源自脊柱深处、名为“归零”的狂暴力量彻底碾碎、驱逐。此刻,驱动这具濒临崩溃躯壳的,只剩下“黑脊”那冰冷的、纯粹的、被过载能量无限放大的毁灭本能——撕碎!破坏!将前方阻挡的一切,彻底湮灭!

**咔哒!咔哒!咔哒!**

老约翰——不,此刻应该称呼他为“齿轮”——那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在锈迹斑斑的钢管拐杖上敲击出的最后几个余音尚未在巷道潮湿的空气中完全消散。那声音单调、冰冷,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韵律。

紧接着,仿佛是这敲击声触发了地狱的开关。

巷道两侧,那些由无数废弃的引擎外壳、扭曲的金属梁架、锈蚀的齿轮堆叠而成的、如同小型山脉般的垃圾阴影深处,致命的机括声骤然炸响!不是零星的几声,而是如同暴雨倾盆般密集、连贯、冷酷无情的“咔哒!咔哒!咔哒!”,瞬间连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神狞笑!

数十根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细的恐怖凶器,如同蛰伏在垃圾山腐肉中的毒龙,从阴影覆盖的孔洞、裂缝、伪装成废铁板的发射口中猛地探出了它们狰狞的枪口!黝黑的金属枪身,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在“黑脊”狂暴的淡蓝光芒映照下,反射出死亡的光泽。每一根弩枪的顶端,都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寒芒,那是淬炼了剧毒的标志,足以在瞬间麻痹巨兽、蚀穿钢铁!三棱倒钩的设计,确保一旦命中,撕裂的伤口将无法愈合,强行拔出只会带走更多的血肉。枪口微微调整,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那个正化作蓝色风暴、狂冲而来的身影上!空气中,原本弥漫的铁锈和酸腐气息,瞬间被一股更加刺鼻、更加致命的味道所覆盖——那是高速摩擦的金属预热产生的焦糊味,是机油被机括挤压发出的腥甜,是剧毒淬炼物挥发出来的、带着杏仁甜腻的死亡气息!

**归零(极限运算模式启动…资源透支警告):弹道预测演算中…**

**覆盖范围:360度球形无死角封锁!**

**发射倒计时:0.5秒…**

**生存率演算结果:0.0001%…误差忽略不计…**

冰冷的死亡宣告,伴随着脊柱深处传来的、如同微型核弹在椎管内爆炸般的撕裂性剧痛!这剧痛如此强烈,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然而,零的冲势不仅没有因为这剧痛和绝望的宣告而减缓,反而在“归零”过载能量的疯狂驱动下,更快了一分!他身体前倾,几乎与地面平行,如同被无形巨弓射出的毁灭之箭!手中的“骨兽黑脊”感应到主人(或者说载体)那玉石俱焚的意志,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疯狂、更加刺穿耳膜的尖啸!那声音中充满了对毁灭的渴望,仿佛在嘲笑这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在回应这必死的绝境——纵使粉身碎骨,也要拉你同坠深渊!就在这千钧一发、连思维都无法捕捉的死亡间隙!

**吼——!!!**

一声混合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火山喷发般的暴怒、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绝的咆哮,如同濒死巨兽发出的最后绝唱,猛地从零身侧后方不足五米的地方炸裂开来!这声音压过了弩枪机括的咔哒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黑脊”的尖啸!

是疤脸!

这个被数根毒刺深深穿透了大腿肌肉和侧腹、麻痹性毒素如同冰水般沿着血管快速蔓延、几乎让他半边身体失去知觉、连站立都摇摇欲坠的准鬣狗,在死亡阴影的极致刺激下,在零那义无反顾冲向毁灭的狂暴身影的冲击下,他那早已被废土磨砺得如同钢铁般的求生意志,竟硬生生压榨出了超越生理极限的力量!肾上腺素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压过了毒素的麻痹!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知何时,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死死抓住了掉落在一旁、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厚背砍刀。刀柄冰冷的触感似乎给了他最后的力量。他双目赤红如血,眼白上布满了炸裂的血丝,脸上那道标志性的、从颧骨贯穿至下颌的狰狞刀疤,因为极致的用力而疯狂地扭曲、跳动,仿佛一条活过来的蜈蚣!他没有冲向那些即将发射的致命弩枪——那毫无意义;他也没有试图躲避——无处可躲。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以及自身魁梧身躯带来的沉重惯性,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绝望的人肉炮弹,朝着零冲锋路径的侧前方——一处堆满了巨大锈蚀齿轮、扭曲钢梁和沉重引擎缸体的垃圾堆最不稳定的支撑点,狠狠撞了过去!

目标明确:制造混乱!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轰——!!!**

疤脸那超过两百磅的沉重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堆摇摇欲坠的金属垃圾山的脆弱“腰部”!撞击点瞬间凹陷下去!早已被应力腐蚀、酸液浸泡得如同朽木般的金属结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垂死巨人脊椎断裂般的呻吟!**嘎吱…嘣!** 关键的支撑点应声而碎!

堆积如山的巨大齿轮,每一个都有人高,锈迹斑斑的齿牙仿佛巨兽的獠牙;扭曲的钢梁,如同被巨人拧弯的肋骨;沉重的引擎缸体,如同黑色的墓碑……这一切,在失去了那脆弱的平衡点后,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如同引发了连锁雪崩,轰隆隆地倾斜、垮塌!金属构件相互撞击、摩擦、迸射出耀眼的火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垃圾堆化作一股势不可挡的金属洪流,朝着那些刚刚探出弩枪发射口的孔洞方向,狠狠砸落、倾泻而下!

时机!妙到毫巅!就在那致命的弩箭即将离弦的最后一刹!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狂风暴雨般的弩枪激发声,几乎与金属山体崩塌的毁灭巨响在同一毫秒内爆发!

数十根闪烁着幽蓝毒芒的粗大弩箭,撕裂了被酸雾和能量扭曲的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低沉尖啸,如同死神的獠牙,激射而出!它们的速度太快,在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致命的幽蓝轨迹!

然而,就在它们离开枪口、获得致命初速的瞬间,疤脸用生命和血肉之躯撞塌的金属洪流,也如同天罚般轰然降临!**哐啷!咔嚓!轰隆——!噗嗤!**

巨大的齿轮如同陨石天降,狠狠砸在几个暴露的发射孔上,将精钢打造的枪口连同后面的机括瞬间砸扁、掩埋!扭曲的钢梁如同巨大的鞭子横扫而过,将一排弩枪凌空抽断、击飞!沉重的引擎缸体则像攻城锤般撞进垃圾山内部,引发连锁坍塌,将更多的发射口彻底堵死、扭曲变形!射出的弩箭,或被崩塌翻滚的金属洪流带偏方向,失去了准头,狠狠扎进旁边的垃圾堆深处,溅起大片的锈渣和火花;或直接被沉重的金属构件在半空中撞击、砸扁、折断,如同被拍死的毒虫,徒劳地掉落在地,毒液渗入锈土;只有不到十根弩枪,侥幸避开了崩塌的核心区域,依旧带着致命的杀意,朝着零的方向激射而去!然而,它们的轨迹已经被崩塌的冲击波和散乱的金属碎片干扰,变得散乱、飘忽,不再是那精准的死亡封锁!

**噗嗤!噗嗤!**

两根粗大的幽蓝毒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是贴着零狂暴能量力场那极度不稳定的边缘飞过!灼热的能量力场边缘与冰冷的毒弩摩擦,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溅射起细小的电火花。毒弩最终深深扎进了零身后几步远的金属地面,坚硬的合金地面如同豆腐般被贯穿,只留下剧烈震颤的粗大箭杆和尾羽,箭杆上幽蓝的毒液迅速侵蚀着周围的金属,发出“嗤嗤”的白烟和刺鼻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