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张附加的协议上我看到了我的名字。
那是一份“自愿放弃保送资格并承诺继续参加高考”的声明。
我的名字后面是空的。他们需要我亲手签上去。
“安宁的身体一直不好有轻微的心脏问题学校也是考虑到她无法承受高考那么大的压力……”班主任还在干巴巴地解释。
我看着那份文件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安宁的心脏问题是小时候落下的。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情绪激动。所以从小到大体育课她都在旁边休息家里的大扫除她从来不用动手。
爸妈总说她是我们家最需要被保护的瓷娃娃。
而我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所以我就应该承担所有。
我拿起笔在声明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安然。
两个字我写得很慢很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班主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大概演练了一晚上如果我哭、我闹、我质问他该怎么应对。
但他没想到我什么都没做。
我把签好字的文件推给他对他笑了笑“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高考的。”
他愣住了看着我的笑表情很复杂。
我拿着书包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很安静能听见教室里传来的读书声。
回到家爸妈和安宁都在。
他们看见我表情都很紧张像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把那份我已经签过字的声明复印件放在茶几上。
“爸妈我同意了。”我说。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妈妈立刻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眼眶红了“然然妈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爸爸也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这就对了。一家人就是要互相扶持。你妹妹会记着你的好的。”
只有安宁她低着头走到我面前小声说:“姐姐对不起……我……”
我打断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没关系。”我笑着说“你身体不好这是应该的。姐姐有实力再考一次也没问题。你拿到了名额就要好好去大学里学习不要辜负了姐姐的牺牲。”
我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通情达理。
安宁的眼睛里涌上了感动的泪水。她用力地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的!以后我挣了钱全都给你!”
爸妈看着我们姐妹情深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与温馨。
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没有哭也没有砸东西。
我只是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
月光很冷照在我的脸上。
我拿出一部很久没用过的旧手机开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带着电音处理过的声音。
“谁?”
我对着话筒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一个人在高考当天从考场里消失。”
3.
我在学校成了一个笑话。
那个曾经稳拿保送名额的全校第一现在要回来和我们一起挤高考的独木桥了。
消息传得很快。
一开始大家只是好奇。后来就有了各种版本的流言。
有人说我因为骄傲自大在最后的审核里出了问题被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