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碎片之中,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
脚下的碎片划破了我的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疼痛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环顾着这个被我亲手砸得一片狼藉的家,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走到那滩血迹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蘸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尖。
没有血腥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廉价的甜味。
我愣住了。
随即,我笑了。
我笑得眼泪直流,笑得浑身发抖。
原来如此。
原来,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戏。
一场,由程染青导演,江家母子出演,而我,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观众。
不。
现在,我也要做演员了。
我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赵侦探吗?我是沈棠弥。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程染青。我要她的一切。”
挂掉电话,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却亮得吓人的自己,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江彦离,程染青。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那我就陪你们,演一出更大的。
我要让你们知道,一个清醒的疯子,到底有多可怕。
5.
医院的走廊里,江彦离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颓然地坐在长椅上。
我到的时候,他立刻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你还来干什么?”他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前,看着那盏亮着的红灯。
“孩子……怎么样了?”我轻声问。
我的平静,再次刺激到了他。
“沈棠弥!”他低吼着,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满意了?你终于把他弄没了,你满意了是不是!”
我任由他摇晃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悲悯的光辉。
“江彦离,你冷静一点。我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柔声说,“你放心,如果孩子真的没了,我会负责的。”
“负责?你怎么负责!”他几乎要崩溃了。
“我会去自首。”我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坦然,“我会告诉警察,是我,因为嫉妒,失手推倒了程染青,导致她流产。我会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江彦离彻底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辩解,会推卸责任,却没想到我会如此坦荡。
他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松开了我的肩膀,有些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江彦离立刻冲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江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保住。病人因为这次流产,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江彦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而我,则缓缓地,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身体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看上去,比江彦离还要悲伤,还要绝望。
江彦离看着我这个样子,眼中的最后一丝恨意,也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自责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