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瑞龙经常喝醉了回来,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他喝的属实有点多。
面对着开门的柳如云,扬起的拳头都绵软无力。
“给我倒杯水!没眼力见的东西!”
柳如云乖巧的应声,走到厨房门口时,转头又看了看瘫软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男人。
拿着杯子进了厕所。
成瑞龙喝着她端来的水,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闭着眼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真tm的是个废物,倒杯水都倒不了,这水怎么这么冰!不会倒热的吗?”
但喉咙里实在是干渴难耐,他还是咕咚咕咚的将一杯水喝完。
柳如云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男人喝完了水,下意识的将手摸向裤兜,随手将里面的发卡扯了出来。
像扔垃圾一般随手扔到了柳如云的脸上。
“喏,给你带的礼物。”
高高在上的语气,宛如他给予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柳如云平静的捡起掉在地上有几分眼熟的发卡,入手的触感却有些异样。
暗红色的绸缎上有些湿,用手指搓揉时,有着些许滑腻的手感。
她不动声色的将发卡放进衣兜,又去看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已经仰着头睡着了,大张着的嘴里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她谨慎的将桌子上的空杯子拿去厨房洗净,摆回架子上,这才回到房间内,锁上门。
刚刚洗杯子时她便注意到了手指上残留的红色。
将那发卡放在鼻子下仔细的嗅闻,浓郁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再仔细的看着发卡的款式,越看越眼熟,似乎和今天送给邻居小孩的那个发卡一模一样。
只是酒红色的缎带沾染上了不少血液,颜色深邃了许多。
捏着发卡,柳如云的指节有些泛白。
她不敢去想这到底是不是她送出去的那一个,上面的血液又是从何而来。
成瑞龙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而她在床上睁着眼睛枯坐到了天亮。
男人起来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直接来踹卧室门,拧动把手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住了,又是一阵恶毒的咒骂。
本想着找备用钥匙进来好好收拾一下这只不听话的狗,但似乎是公司的领导突然来电,让他打消了现在收拾她的想法,只匆忙的洗漱完便出了门。
默默等了半个小时后,柳如云才从反锁的卧室内走出来。
隔着防盗门,她都听得到楼道里的嘈杂。
刚打开门,便看到街坊四邻都围在隔壁邻居奶奶的家门口。
大家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王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力极强,似乎要直接撕裂她的耳膜。
“天杀的人贩子啊!把我的囡囡还给我!没有囡囡要我怎么活啊!”
王奶奶的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工,居无定所,并不适合带着孩子。
孩子从小便是王奶奶带大,她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待孩子极好,虽然有些爱贪小便宜和八卦的小毛病,但为人正直又善良。
也是柳如云在这里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此时此刻,看着人群包围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捶胸顿足的王奶奶,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驻足在原地,动弹不得。
旁边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飘进她的耳朵,声音不大却如炸雷一般。
“真是造孽,这人贩子也太猖狂了,半夜爬进人家家里,把小孩掳走了。”
“咱们这里连个监控都没有,上哪里去找都没头绪啊,可惜啊,看来这孩子是找不到了……”
柳如云不知从哪里找回些力气,重新迈开腿,脱离了人群。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的最上方显示着来自地图软件的弹窗提醒。
“贱人已到达公司”
她点进软件,打开历史记录,里面赫然是成瑞龙走过的路线轨迹。
所有乱七八糟的轨迹图最后都汇向一个终点。
成家村,成瑞龙从小长大的村子,距离市区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
没有多想,她便打了辆车前往成家村。
一路上,柳如云都在无意识的啃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直到温热的液体流进口中,浓郁的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她才发觉,她已经把嘴唇咬破了。
成瑞龙早年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给他留下了城中村的一套房和村里的一套砖瓦平房。
老家的那个房子她也去过,但那个房子相当空旷,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家具,看起来一目了然,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成家的老房子坐落在半山腰上,四周都是荒废了的破屋子,有条件的村民都搬到了山脚下,只有成家父母因为是新盖的砖瓦房而不舍的搬走,就这样留了下来。
因着甚少有人踏足,上山的路上杂草丛生,野花野草旺盛的生长着,虫鸣鸟叫好不热闹。
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草丛被人踩出一条细细的道路来,柳如云踩着这条道,艰难的到达了院子门口。
高大的铁门挡住了柳如云观察屋子的目光,锈迹斑斑的门上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可那有些掉漆的门环上却安着一把崭新的大锁。
这并没有难倒柳如云,她只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了一番便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抽出砖头,里面赫然是铁门的钥匙。
大门吱呀呀的缓缓打开,露出一个荒凉破败的院子来。
院子里的草已经长到了小腿一般长,只有铺了水泥的那一小块路上还勉强能下脚。
柳如云走进屋子,屋子里依旧是空空荡荡,没有她想象中的血液四溅的场面,也没有什么血腥的残肢断臂。
只是屋子里所有的物件上都落满了灰尘,随着她的进入,带进来的微风将灰尘吹的迎风飞舞,在光线的映衬下,再次缓缓的落下。
柳如云并没有放下心,反而更是揪心起来。
成瑞龙几乎每个月都回来一次,这屋里的灰尘却这么厚,这并不合理。
她不顾灰尘开始在房间细细的搜寻起来。
果然在水缸下发现了隐藏起来的地窖入口。
地窖门上的是一把密码锁,柳如云试探的输入了成瑞龙惯用的密码。
锁扣发出咔嗒一声,解锁成功。
地窖门下是一条长长的楼梯,阴暗的地窖里充满着一股霉味还有种说不出的腐烂味道。
刚走下楼梯,柳如云便脚下一软,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墙壁上固定着一个铁环,一条细细的锁链链接着女人纤细的脖颈。
赤身裸体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脸上污秽不堪,蓬乱的头发里,一双惊恐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
柳如云双脚发软,试着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她索性就这么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地上混合着呕吐物和粪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而在女人的不远处,还有一张铁床,红色的床单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异常的扎眼。
床背后的墙上挂着十三件女人的衣服。
似乎他想通过衣服回味些什么,这些衣服,有的破破烂烂,有的沾满血迹,但都非常整齐的挂在墙上。
看到最后那件明显是小孩子穿的睡衣裙时,柳如云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的捶向地面。
她认的那件衣服,甚至那裙子上的卡通兔子都是她缝上去的。
眼泪夺眶而出,而她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暗暗观察了她许久的女人似乎确认了什么,急切的开口,声音沙哑无比。
“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的呼救终于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柳如云。
身上不知从哪来了力气,她猛的起身,不顾地上的脏污,冲到了女人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给她披上,仔细的查看着她脖子上的锁链。
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看起来应该是一把很小的钥匙。
她双手握住锁链,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拽,试图将它拽断。
看上去只有细细的一条,却坚韧无比,柳如云的手掌都磨出了血,还是没有撼动半分。
女人无助的摇摇头,带动着锁链哗哗作响。
“他一直把钥匙随身带着,没用的,我试过了,这锁链拽不断。你报警了吗?他说不定很快会过来。”
柳如云如梦初醒,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突如其来的一块石头砸向了她的手臂,手机脱手飞了出去,正巧落在了女人的脚边。
“柳如云啊,柳如云,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响起,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
成瑞龙还穿着上班时的衬衣,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一向在乎形象的他此时裤脚上却沾染了不少的泥土。
他的脸色阴沉无比,看着柳如云,眼里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谁会像我一样爱你?”
“还有谁会像我一样,哪怕婚后这么久了,也会依然时时刻刻想着给你带礼物?”
“你真是只养不熟的畜生,柳如云,我对你很失望。”
柳如云再也沉默不下去了,所有积攒的愤怒一起爆发,她如一头发怒的母狮,猛的扑向了成瑞龙。
似乎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反抗相当意外,成瑞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头皮传来一阵剧痛。
柳如云扯着他的头发,与他撕打在一起,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用尽了浑身解数。
成瑞龙终究是个男人,柳如云又长期不怎么好好吃饭,瘦弱的身躯没有多少力气。
很快便被他按在身下,挨了好几拳。
恼怒之下的成瑞龙出手极重,柳如云被打昏了过去。
鲜血沿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片水洼。
成瑞龙甩甩拳头上的血,冲着地上的柳如云啐了一口血痰,舔舔有些松动的牙齿,暗骂一声。
这女人平时不都像个软面团一般,任他怎样搓圆捏扁也不会反抗一点,就连痛呼都是小小声。
这次却像发了疯一般,差点把自己身上的肉都咬下一块来。
他阴沉的视线扫过偷偷拿着手机报警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你打吧,还记得报警电话是多少吗?”
女人惊恐的快速按动着手机,屏幕上却一直显示着无网络。
女人无助的只能将手机扔向男人,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最后的反抗,哪怕毫无作用。
男人轻松接过扔来的手机,将它小心的揣进口袋。
“哎,小心一点,这可是我送给我老婆的礼物,很贵的。”
他一边走,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
“你看看你的样子,凶巴巴的,可真够丑的。嗯……我还是觉得,你闭着眼睛挣扎的时候,比较漂亮。”
他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双手已经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女人只能努力的掰着男人的双手,一切却只是徒劳。
空气渐渐稀薄,她的舌头不自觉的向外吐出,眼球上翻,大脑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求……求……你……”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男人兴奋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僵硬的缓缓转头,看见了一张沾满了血污的脸。
柳如云的脸上意外的十分平静,握着刀柄的手再次往前一送。
“再见了,成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