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车内,空气凝滞。
李翠兰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辆渐行渐远的劳斯莱斯,脸上的肌肉因为嫉妒而微微抽动。
“装模作样!”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废物肯定是给哪个大老板当司机去了!”
“开这么好的车,可惜不是他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狠狠地踩下油门,宝马车发出一声不甘的轰鸣,汇入车流。
副驾驶座上的苏清雪没有说话。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收紧的姿态,昂贵手提包的皮质表面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清晰的压痕。
那个背影,那个被管家恭敬请上车的背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真的是司机吗?
哪个司机,能让那样的人物九十度鞠躬,尊称一声“少主”?
她想不通,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厢内。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呼吸。
厚重的车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触手可及的每一寸内饰,都散发着顶级皮革与实木的独特气味。
管家老九坐于副驾,通过内部通话系统恭敬地汇报。
“少主,您这三年的所有经历,我们都已存档。”
叶辰靠在柔软的后座上,闭着双目,没有回应。
仿佛刚才那个街头颓唐的男人只是一个幻觉。
老九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他从储物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转身,双手呈递到后座。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张卡片。
那张卡片通体纯黑,材质非金非玉,卡面正中用碎钻镶嵌着一条腾飞的东方神龙。
“少主,这是环球至尊黑卡。”
“无透支上限。”
“您的零花钱已存入一千亿。”
叶辰缓缓睁开眼睛,接过了那张卡。
卡片入手微沉,带着一丝金属的凉意。
他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
“知道了。”
他把卡片随手放进口袋,动作平淡得如同接收一张无足轻重的名片。
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与方才那个被李翠兰呼来喝去的窝囊废,判若两人。
老九躬身坐正,不再多言。
他知道,沉睡的龙,已经醒了。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宝马车内的沉默。
李翠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接通。
“富贵?又什么事!我这正烦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男人哀嚎。
“姐!救我!快救救我啊!”
李翠兰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你慢慢说!”
“我……我在黑虎帮的场子里赌钱,输……输了五百万!”
电话里的男声充满了绝望。
“他们不让我走,说半小时内凑不齐钱,就要……就要剁我一只手!”
“姐!你是我亲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李富贵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什么?!”
李翠兰整个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脑袋重重撞在车顶。
五百万!
她尖叫起来。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赌!你怎么就是不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姐!快想办法救我!黑虎帮的人都是疯子,他们真敢动手的!”
李翠兰浑身发抖,脸上血色尽褪。
她一边骂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通讯录。
“喂?大哥吗?富贵出事了,你快借我点钱……”
“什么?你手头也紧?好好好,我知道了。”
挂断一个,她又立刻拨出下一个。
“二姐,是我……”
“没钱?行。”
她接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全都是苏家的亲戚。
可一听到“李富贵”和“赌债”这两个词,对方要么直接挂断,要么就哭穷。
没人愿意管这个无底洞。
苏清雪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沉了下去。
她这个舅舅,从小就好吃懒做,沾染了一身恶习,全靠母亲接济。
公司现在资金链本就紧张,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妈,要不……报警吧?”
她小声提议。
“报警有什么用!”
李翠兰彻底崩溃了,对着苏清雪大吼。
“等你报完警,你舅舅的手早就没了!都是你!都是你那个废物老公!”
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向了女儿。
恰在此时,车流緩行,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好停在了她们的宝马车旁。
李翠兰透过车窗,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她所有的愤怒、绝望、嫉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她用力地拍打着方向盘,冲着窗外啐了一口。
“晦气!”
“看到这个废物就没好事!”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他要能拿出五万块钱来,我今天就跪下管他叫爹!”
这句话,清晰地穿过了两扇并未完全关闭的车窗。
劳斯莱斯车内,叶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隔着两层玻璃,平静地看着邻车里那个撒泼的女人。
李富贵。
黑虎帮。
这些名字,他并不陌生。
这三年来,李翠兰背着苏清雪,没少从家里拿钱去填她那个宝贝弟弟的窟窿。
叶辰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对着前方的管家,淡淡地开口。
“去‘黑虎’的场子看看。”
老九没有任何疑问,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是,少主。”
司机得到指令,立刻打了转向灯,脱离主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宝马车里,苏清雪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看到叶辰的车突然转向。
她听到母亲电话里提到的“黑虎帮”。
她知道那个方向,正是江城最大的地下赌场的所在地。
一个荒唐却又强烈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
他……要去那里?
为什么?
他去那里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她心中翻腾,让她无法再保持冷静。
在李翠兰还在歇斯底里地打电话时,苏清雪鬼使神差地,对着前面开车的司机说了一句。
“跟上那辆劳斯莱斯。”
她必须要去看看。
她要知道,这个做了她三年丈夫的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