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魂穿异世,病弱嫡女初觉醒
大晟永昌三年春,三月十七日,辰时三刻。
京都陆府西院听雨轩。
陆清瓷睁开眼时,看见的是褪色的藕荷色帐顶,布面斑驳,边缘已微微发黄。床前青砖地面裂了一道细缝,从墙根蜿蜒至床脚,像一道无人修补的旧伤。她躺在窄榻上,身下褥子单薄,外罩一件洗得发毛的浅蓝比肩,袖口磨出了毛边。十七岁的脸庞苍白如纸,眉目清秀却毫无血色,额角渗着冷汗,呼吸微弱。
她是陆远山的嫡长女,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可这屋子连寻常管事家的厢房都不如。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原是现代一名影视制片人,为赶一部古装权谋剧的终稿,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最后在剪辑台前昏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异世。
原主的记忆残破而混乱,却带着强烈的痛感。自幼体弱,性情怯懦,在府中毫无地位。庶妹陆婉柔表面温婉贤淑,实则夺她衣裳、抢她首饰,曾在花园当众掌掴她,只因她多看了太子一眼。继母王氏,名为慈母,每日报以嘘寒问暖,却在她每日服用的药膳中掺入慢性毒药,剂量极轻,日积月累,伤及肺腑。
她咳血多年,头晕乏力,被所有人视为活不过二十的病秧子。
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银匙搅动药罐的轻响。是送药来了。
陆清瓷闭上眼,呼吸放缓,伪装成昏睡未醒的模样。心跳却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陆清瓷。这一世,她要活着,且活得清楚明白。
药碗搁在床头小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清瓷,今日可好些了?”声音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陆清瓷缓缓睁眼,目光涣散,像是刚从昏沉中醒来。王氏坐在床沿,一身素雅锦裙,发髻整齐,脸上笑意温和。她是陆远山的续弦,出身京中王家,手段隐忍,表面端庄贤淑,实则心狠手辣。原主最后一次听见她说话,是在三天前的夜里——她站在厨房外,低声叮嘱厨娘:“剂量再加半钱,别让人察觉。”
陆清瓷垂眸,轻咳两声,指尖悄然将袖中藏的一小块干饼碎末弹入药碗边缘。这饼是昨夜她偷偷留下的,未沾厨房饮食,干净无毒,可作对照。
“母亲……辛苦您了。”她声音虚弱,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药碗。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随即又化作怜惜:“你这孩子,总怕麻烦别人。这十全大补汤我亲自熬了两个时辰,趁热喝了吧。”
陆清瓷低头吹了两口气,手腕忽然一抖,药碗倾斜,黑褐色的药汁泼洒而出,溅在地面与裙角。她惊惶抬头,声音发颤:“母亲……这药……”
药汁流淌处,那块干饼碎末已泛出淡淡青紫,颜色迅速加深。
王氏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镇定,轻笑一声:“不过是药材相冲,起了些反应,莫要多心。”她抬手示意身后婢女,“还不快收拾了?”
婢女应声上前,动作利落,眼神却不敢与陆清瓷对视。陆清瓷认得她,是王氏贴身的红玉,早已被收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