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确有传闻,此蛊唯有血契双生方可化解。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成了那个“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灼烧般的触感。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她确实感知到了他的痛苦,甚至在他咬牙忍耐时,她的牙龈也渗出血腥味。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抬起眼,语气平静得不像刚经历一场灵魂震荡,“要么杀了我,断了这条线;要么……接受我成为你的解药。”
萧沉渊盯着她,目光如刃。他想反驳,想斥她狂妄,可喉间翻涌的剧痛让他无法开口。方才那一瞬的缓解太过真实——三十年来,从未有人能减轻他的折磨。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金芒已退,只剩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不怕吗?这种蛊,失控时会让人发疯,杀人不眨眼。”
“我更怕死。”她淡淡道,“尤其是被人毒死两次。”
他一怔。
她这话没头没尾,可他竟听懂了。一个被继母长期下毒的女子,活到今日,靠的绝不仅是运气。
外间传来轻微响动,是青霜在廊下守夜的脚步声。屋内烛火跳了跳,映得两人影子交叠在墙上,像被无形之线牵连。
陆清瓷缓步走到窗前,推开一线。夜风拂面,带着初春的寒意。她望着庭院中那棵尚未开花的梅树,忽然问:“你每个月都要这样一次?”
“七日。”他答,“发作前三日便需禁闭,以防伤人。”
“那今晚是第几天?”
“第三。”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明日你还得起身上朝。”
他冷笑:“你以为我有选择?”
“有。”她走近几步,“我可以替你瞒下来。只要你说一声,从今往后,你的症状由我记录,药由我配,发作时由我守着。没人知道你虚弱,也没人敢动你。”
他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病弱新娘。
她不求权,不哭诉,也不装柔弱。她只冷静地提出交易,仿佛在拍一部戏,而她是唯一的制片人。
“你图什么?”他终于问。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枚铜钱,那是合卺礼时从她袖中滑出的吉物。她摩挲着上面“长乐未央”的字样,轻声道:
“图活命,图立足,图不再任人宰割。”
然后她抬眼看他:“你也一样,不是吗?”
他没说话。许久,才缓缓松开一直紧绷的肩膀。
陆清瓷走回床边坐下,从随嫁药匣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她递过去:“这是我娘留下的安神方子,虽不能解蛊,但或许能压一压幻象。”
他没接,只看着她。
她也不勉强,将药放在桌上:“随你。”
她吹灭了近处的蜡烛,房间顿时暗了一半。剩下一支烛火映着她的侧脸,苍白中透着倔强。
就在这时,萧沉渊忽然闷哼一声,身体一晃,再度蜷缩下去。锁链哗啦作响,他额头抵地,牙齿咯咯打颤。
陆清瓷立刻起身,快步上前,在他身旁蹲下。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伸手扶住他颤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