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萧沉渊坐在椅中,未解冠带,肩背挺直如刀削,可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他双目闭着,眉心紧锁,耳后三道暗纹隐隐透出红光,像是皮下有火在烧。整个新房静得可怕,没有贺喜声,没有喧闹,连婢女都退到了门外。

陆清瓷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桌边,取来一只青瓷小炉,放入一块淡香木片。火苗舔上木片边缘,升起一缕极淡的烟。她没说话,只是将炉子轻轻推到风流通处。

片刻后,萧沉渊猛然睁眼,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金芒。他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右手猛地攥住左臂,指节泛白。那条缠绕其上的玄铁锁链发出轻微摩擦声,链身梵文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陆清瓷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喊人。

他知道她在看。可他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每一次毒发都像有无数虫蚁啃噬骨髓,眼前幻象纷至沓来——南疆雨林、血池祭坛、黑袍巫师低语……他咬破舌尖,用痛意维持清醒。

“你不必强撑。”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入耳,“这屋里只有我们。”

他没应,反而低喝:“出去。”

她没走,反而走近两步,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距离近了,她才看清他嘴唇已失去血色,呼吸短促而沉重。

“我嫁进来不是为了当个摆设。”她说,“也不是为了看你一个人熬过去。”

话音未落,他忽然身子一颤,整个人从椅中滑落,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抠住地板缝隙。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衣领。锁链绷得笔直,发出细微的金属震鸣。

陆清瓷心头一紧。她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传言:摄政王每月必闭门七日,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府中老仆私下说,曾听见屋内传出野兽般的嘶吼。

她慢慢伸出手,停在他肩头寸许之处。

“若我能分你一分痛,你愿信我一次?”

话落,指尖落下。

刹那间,一股滚烫如熔岩般的力量自接触点冲入体内,直贯心口。她眼前骤然一黑,随即浮现画面——幽深密林中,两人被红线缠绕手腕,鲜血滴入陶碗,蛊虫自泥中钻出,一黑一白,钻入血脉。

她猛地抽手后退,踉跄撞上桌角,鼻腔一热,一滴血顺唇角滑下。

与此同时,萧沉渊喘息一滞,原本剧烈抽搐的身体竟微微松弛。他抬头看向她,眼中金芒未散,却多了几分惊疑。

“你……感觉到了?”

她扶着桌沿站稳,胸口起伏不定,耳边仍回荡着某种奇异的共鸣,仿佛他的心跳正透过空气敲击她的肋骨。

“不止是感觉。”她抹去嘴角血迹,声音微哑,“我看见了南疆,祭坛,还有……蛊虫认主。”

他盯着她,眼神复杂。良久,才从牙缝挤出一句:“你不该碰我。”

“可我已经碰了。”她直视他,“而且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毒。”

他沉默片刻,终于松开紧握锁链的手,声音低沉:“同心蛊,南疆禁术。中蛊者二人命脉相连,痛感共通,生死相系。一旦激活,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永不分离。”

陆清瓷呼吸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