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岁这年,我被我的亲生女儿,联手她那个“更懂她”的婆婆,
把我从辛苦半生还清贷款的房子里,扫地出门。
她生日那天,她刚在家族群晒出婆婆的五万转账,配文嘲笑我送的金链子又土又寒酸。
几天后,就理直气壮打电话来,让我把这安身立命的房子租出去,租金补贴他们。
而我,得搬去和那个“懂她”的婆婆挤着住。
我平静地说了声“好啊”,转身把房子钥匙扔给了物业,买了张去云南的单程票——
她不知道,这张票的终点,等着她的,将是一场她永远付不起的代价。
1 粥香难留
我妈总是和我说,一碗粥,两代人。
所以每天天还没亮透的时候,我总会摸黑进入厨房,煮好一锅香喷喷的粥。
今天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摸黑进了厨房,淘米、切肉丝、剥皮蛋,动作轻得怕惊扰了这黎明前的寂静。
砂锅正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响,白气袅袅升腾。
小雅小时候最爱这口皮蛋瘦肉粥了,总说外面馆子做的,没妈熬得香。
可是长大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了。
六点半,主卧门“吱呀”一声开了。
阿强揉着眼走出来,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人模人样。
他瞥了眼灶上那口咕嘟作响的砂锅,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妈,不是说了吗?”
他声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烦躁,“早上喝牛奶、吃面包就行。你又动火又动油的,油烟机都清不干净,味儿太大了,哎,我可是闻不得半点油烟的。”
他径直拉开冰箱,取出进口牛奶和全麦面包。
塑料袋“哗啦”“哗啦”地响,像一记又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我脸上。
我端着粥碗的手,悬在半空,眼眶止不住的发酸,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
七点整,高跟鞋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小雅踩着晨光出现,妆容精致,裙摆短得让我感到心疼——这天还凉着呢。
“妈,你怎么又做这个?”
她皱起鼻子,那表情,跟我老茶几上裂开的木纹一模一样,“说了多少次了,这东西不健康,碳水高。而且这味儿……我新买的大衣都给熏坏了。”
她没接碗,绕过我,径直走向玄关换鞋。
我默默把碗放回厨房。
滚烫的瓷沿烫得指腹发红,我悄悄藏在围裙下擦了擦,仿佛连这点疼,也不该让孩子们看见。
桌上我亲手织的毛线垫巾不见了,昨天还在的。
如今换上一块冷灰色的光滑垫子,和他们新买的沙发一个调子,冰凉、体面、陌生。
电视柜上,我的老相框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镶金边的婚纱照,笑容灿烂得晃眼,像在宣告某种胜利。
他们正在一点点地把我的印记抹去。
我的痕迹,像沙滩上的脚印,被新潮水一遍遍冲刷,直至无痕。
“妈,我们走了啊。”小雅拎起包,声音轻快无比。
阿强早已站在门外,背影挺拔,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张了张嘴,想问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话还没出口,小雅忽然回头,冲我甜甜一笑——那笑容,和她朋友圈里精修过的自拍如出一辙。
“对了妈,晚上等我们回来吃饭哈,有~大~事~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