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三八线。
那是,楚河汉界。
他睡在床的里侧,裹着他的被子,只露出一双银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你干嘛?”我问。
“没什么。”他说,“只是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保持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我们是夫妻!社交个屁的距离!”我火了。
“林柚,这不是感情问题。”他坐了起来,表情很严肃,“这是一个,关乎健康和安全的大问题。”
他指了指我的头发。
“你已经,七十二小时零八分钟,没有洗头了。”他看着手表,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分钟的数字。
“根据科学研究,人头皮上的菌落数量,在超过四十八小时不清洁的情况下,会呈几何倍数增长。你现在的头发,就是一个移动的,真菌和细菌的培养皿。我怀疑,上面可能已经,诞生了新的文明。”
我气得浑身发抖。
“顾淮!现在没水!你让我拿什么洗!”
“你可以用免洗喷雾。哦,我们没有。”他想了想,然后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或者,你可以考虑,把头发剃光。这样最卫生。”
剃光?
我摸了摸我及腰的长发,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我告诉你,顾淮,今天这床,我还就睡定了!”
我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上挤。
他反应极快,像只敏捷的猫,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站到了地上。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被我“污染”了的床铺,脸上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你……你竟然,用你那颗油腻的头,碰了我的枕头!”
“我不仅要碰,我还要在上面打滚!”我报复性地,抱着他的枕头,蹭来蹭去。
顾淮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一丝痛苦,最后,定格为一种,决绝。
他默默地,抱起了地上的一个备用枕头,和一床薄薄的夏凉被。
然后,他走到卧室门口,停下。
“林柚,”他回头,看着我,用一种宣布离婚的沉痛语气说,“在你把头洗干净之前,我们,分床睡。”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一个人,抱着他的枕头,愣在床上。
末日,丧尸,物资短缺……
这些,都没能拆散我们。
最后,打败我们婚姻的,竟然是,我三天没洗的头。
我悲愤地,把脸埋进他那还残留着淡淡柠檬味的枕头里。
顾淮,你给我等着!
等我找到水,我一定,洗秃噜皮!
5
顾淮的丧尸清洁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清洁我们小区的丧尸了。
他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世界。
每天早上,他都会打开窗户,对着楼下那群,已经被他训练得,会按时排队做早操(伸展运动,避免关节僵硬)的“干净”丧尸们,发表晨间训话。
“同志们!丧尸们!”他站在窗台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一根鸡毛掸子,意气风发,“看看我们!我们干净!我们整洁!我们是新时代丧尸的楷模!”
楼下的丧尸们,仰着头,发出“嗬嗬”的,表示赞同的嘶吼。
“但是!”顾淮话锋一转,“外面的世界,还充满了肮脏和混乱!就在一街之隔的那个小区,他们的丧尸,还过着随地大小便,不,随地掉零件的,原始生活!我们能坐视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