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偷了她的人生给我？」我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偷。」我妈纠正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是借。我只是借了她一点点她用不完的运气，给了最需要它的你。这有什么错？」
2.
我妈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的心脏。
借？说得如此轻巧。
那清颜现在躺在病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算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疯了！」我冲她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那也是她自己心理素质太差。」我妈轻描淡写地说道，开始收拾桌上的茶杯，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点小小的挫折都承受不起，这样的人，就算进了清北，以后也难有大出息。」
我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我那个温柔和善的妈妈吗？
她口中的「小小的挫折」，是我最好朋友被毁掉的一生。
我冲进她的绣房，发疯似的翻找，想要找到那幅罪恶的绣品。
「你干什么！」我妈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我要把它毁了！我要把清颜的人生还给她！」我哭喊着，和她撕扯在一起。
「晚了！」我妈死死按住我，眼睛里布满血丝，神情癫狂，「绣已成，命已换，现在毁掉，不仅清颜好不了，连你也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糟！林未，你难道想变回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草包吗？」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变回那个草包……
我忘不掉过去那些年，老师失望的眼神，同学们的窃窃私语，父母在家长会上抬不起头的窘迫。
我也忘不掉，当我的成绩突飞猛进时，他们脸上那种震惊又艳羡的表情。
那种被人仰望和夸赞的感觉，像是最甜美的毒药，我早已沉溺其中。
我的理智和情感在疯狂交战。
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
我妈见我动摇了，放缓了语气，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未未，听话。人要往前看。苏家有的是钱，会把清颜治好的。而你，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不要为了一个已经毁掉的人，再毁了你自己。」
她的话语像魔咒，每一个字都在腐蚀我的决心。
最终，我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度过的。
晚上，我爸回来了。他是市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对我妈做绣活儿的事情向来不闻不问，只当是个爱好。
饭桌上，他兴高采烈地宣布，因为我考上了清北，为市里争了光，他被领导点名表扬，下个季度的晋升十拿九稳。
他给我夹了一大块排骨，满脸骄傲：「我女儿就是争气！以后我们家的门楣，就靠你了！」
我妈在一旁笑得一脸幸福。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我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家庭。
可我看着碗里油亮的排骨，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的人生，我的荣耀，我们家未来的门楣，都是建立在另一个女孩的痛苦之上。
这顿饭，我食不下咽。
3.
第二天，我揣着那张让我备受煎熬的录取通知书，去了市三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