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去见清颜。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和一个女孩含糊不清的呓语。
「……星星，星星都掉下来了……砸在我的卷子上……写，写不完……」
我的脚步骤然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那是清颜的声音。
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
苏清颜的妈妈刘芸正趴在病床边，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而病床上，清颜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些破碎的句子。
她瘦得脱了形，曾经闪着星光的眼睛，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
那个永远干净整洁，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女孩，此刻头发枯黄，嘴唇干裂，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刘芸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她脸上的悲伤瞬间转为错愕，随即是滔天的恨意。
她猛地站起来，冲过来拉开病房门，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我的耳膜。
「林未！你还敢来！你这个小偷！你和你妈，把我女儿的人生还回来！」
她的声音引来了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
我被她骂得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芸，怎么了？」苏清颜的爸爸苏建成闻声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我，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建成，你看她！就是她！她还有脸来看清颜！」刘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清颜变成这样，都是她们家害的！」
苏建成扶住情绪激动的妻子，看向我的眼神冰冷刺骨：「林未，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我……我只是想看看清颜……」我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看她？看她有多惨，来衬托你有多风光吗？」刘芸的情绪更加激动，她冲上来想要推我，「你拿着从我女儿身上偷来的成绩，是不是特别得意？你上清北的每一个台阶，都是踩着我们清颜的骨头上去的！」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反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滚！你给我滚！」刘芸彻底失控，抓起身边的一个水杯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一躲，水杯「啪」地一声砸在我身后的墙上，摔得粉碎。
水花溅了我一身，冰冷刺骨。
周围的护士和病人家属围了上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不是今年市里的高考状元吗？怎么回事？」
「听说是她害了里面那个女孩……」
「看着文文静静的，心肠这么毒？」
那些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在我的身上。
我狼狈地站在人群中央，像是被公开处刑的罪人。
苏建成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林未，从今天起，我们两家恩断义绝。你和你妈对清颜做的一切，我们苏家，一定会追究到底。」
4.
我被医院的保安「请」了出去。
夏日的阳光灼热，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苏家父母的恨意，清颜空洞的眼神，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像一座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
一进门，就看到我妈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