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异士口中念念有词，将水镜对准我的腹部。
水镜之上，光芒一闪。
一幅清晰的画面，倒映了出来。
起初，镜中是一片混沌的微光。
渐渐地，光芒散去，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密密麻麻。
无法计数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透明圆球。
它们挤得满满当当，像无数的鱼仔，每一颗籽都晶莹剔透，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整个秘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咔嚓——”
一声脆响。
异士手中的观微水镜，竟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他脸色煞白，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指着水镜的碎片，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
“王、王爷……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孕……孕囊的数量……已、已远超常理……”
萧景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快步走到水镜前，低头看去。
最初是困惑，然后是不敢置信。
他凑近了镜面，几乎要把脸贴上去。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在镜面上一颗一颗地数。
可他只数了十几下，手指就僵在了半空中。
太多了。
根本数不过来。
他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住那个异士，声音发紧，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多少个？”
异士的声音发飘，带着哭腔。
“数……数不清……老、老道眼拙……初步估计……至少……至少有几百个？”
“几百个？”
萧景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胸中的震撼全部吐掉。
他再次看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然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减胎！立刻！马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行！”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冰冷而坚定。
“他们是我的崽，活生生的命。”
“动他们，想都别想！”
我护在自己的小腹前。
那是我作为母亲的本能，也是作为鲤鱼精的尊严。
“王爷三思！”
“王爷，此等异象，前所未见，若强行减胎，恐伤及母体，甚至……所有胎儿都保不住啊！”
御医和异士们纷纷跪下劝说。
萧景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水镜中那“繁荣昌盛”的景象，又看看我决绝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留后患。
可现在，这后患已经在他无法控制的范围内，疯狂滋长。
减，可能会全部失去，还会伤到我。
不减，他就要成为几百个孩子的爹？
秘所里，安静得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良久，良久。
萧景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减。”
他说。
“他们是本王的子嗣。”
“一个，都不准少。”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无奈，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迫的无奈。
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整个秘所，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没有看我，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