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你竟然为了他,当众顶撞皇后,忤逆陛下!”
“沈清舞,你把我们整个沈家都推到了悬崖边上!”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枚棋子。
一枚随时可以为了他的“全盘计划”而被牺牲的棋子。
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可我脸上却挤出一个冰冷的笑。
“父亲的计划,就是让女儿去做一枚见不得光的棋子,事成之后再被弃之如敝屣吗?”
“住口!”
他被我的话彻底激怒,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他死死盯着我,那种眼神,不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而是在看一个必须被铲除的仇人。
他转身走向书案,从一个暗格里,端出一个小巧的白玉酒壶。
壶身晶莹剔透,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可我却觉得,那上面缠绕着死气。
他将酒壶和一只配套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哐”的一声,震得我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宣判一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的死刑。
“今晚,你会‘病逝’在闺房中。”
“这样,既能保全相府的颜面,也能向宫里有个交代。”
“你放心,我会为你风光大办后事,让你走得体面。”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一个弄脏了屋子的物件,需要被立刻清理掉。
我看着那杯致命的“美酒”,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变冷。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为了他的权势,为了他的仕途,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亲手结果我。
巨大的悲哀与愤怒在我胸中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可我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父亲,你真的以为,我死了,一切就能了结吗?”
沈渊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你什么意思?”
“萧珩不是傻子。”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前脚刚被从宫里‘送’回相府,后脚就‘病逝’,你觉得他会信吗?”
“届时,他若是以未来王妃死因不明为由,闹到陛下面前,你觉得陛下会保你,还是会把你这个丞相推出去,平息北燕的怒火?”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怕的地方。
沈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投鼠忌器,他怕的不是萧珩,而是萧珩背后代表的北燕,以及那位生性多疑的皇帝。
“你敢威胁我?”他的声音里透出杀意。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女儿死了,相府或许能保住一时的颜面,但父亲您的前程,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沈渊死死地瞪着我,眼神变幻莫测,里面有挣扎,有狠厉,更有被戳穿算计后的恼羞成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起初是人声,接着便是盔甲碰撞的铿锵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