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雨夜里的抉择
雨水像瀑布般冲刷着车窗，韩冬盯着后座上那滩污秽物，刺鼻的气味在密闭车厢里弥漫。乘客塞过来的两百块钱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储物格里的医院催缴单像在无声地嘲笑他。母亲的手术费还差八万，妻子昨晚的叹息还在耳边回响："开夜车太伤身体，可是..."
数到第七个红灯时，酸腐味中，他瞥见储物格缝隙露出的粉色纸角——女儿用歪扭的字迹写着"爸爸的洗车基金"。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恍惚间变成妻子数钱时翻动的手指："妈的手术费..."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乘客醉醺醺的脸上写满歉意，这让他想起老家隔壁的王叔，每次喝醉后也是这样的表情。他的女儿去年因为没钱治病走了...
"洗车费一百够了。"他听见自己说，将一张钞票塞回对方手里。这个动作快得让自己都惊讶。后视镜上，女儿用荧光笔画的太阳闪着微光——那是小家伙偷偷贴的，说"这样爸爸夜里开车就不怕黑了"。想起女儿今天早上偷偷塞在他口袋里的糖果，还有那张写着"爸爸最棒"的纸条，他的心突然柔软下来。
雨幕中的尾灯拉出长长的光轨，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刚来上海时，第一个乘客落在他车上的公文包。他开着空车追了三条街送还，对方硬塞的红包他死活没要。那时女儿还没出生，妻子笑得眼睛弯弯："傻人有傻福呀。"那时的他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却总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那晚在加油站擦车时，他发现座椅缝里闪着微光。铂金名片上的头衔是某私募基金合伙人，背面用钢笔写着："上海最好的司机"。擦车时发现的名片边缘沾着口红印。韩冬想起二十岁那年，他开着借来的桑塔纳送初恋去医院，姑娘苍白的脸上也挂着这样的玫红色。此刻晨光穿过名片镀金字体，在座椅上投下"私募基金"的阴影，恰好笼罩住女儿贴的卡通太阳贴纸。
洗车时，加油站的小妹好奇地问："韩师傅，您车上怎么总有股淡淡的茉莉香？"他这才注意到妻子每天凌晨都会在车里放一小袋她自制的干花包。
三个月后，这位醉酒的乘客成了他的固定客户。原来他是某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那晚是因为公司上市成功喝醉了。现在他的副驾驶座上永远备着晕车药和矿泉水，还有女儿放的小太阳贴纸。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在每一个艰难的时刻，停下来听听内心的声音。
03 破茧成蝶
苏敏站在试衣间里，凝视着镜中那个穿着蓝衬衫的女人。离婚判决书上的字句像刀子一样刻在记忆里："缺乏职业女性的专业形象"——就因为她那天穿着洗白的牛仔裤出庭。前夫律师嘲讽的眼神至今让她如芒在背。
"试试珍珠扣款。"闺蜜从门缝塞进新衣架，"记得大学时你总爱穿蓝色？辩论赛夺冠那张照片美极了。"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快，但苏敏听得出其中的心疼。
布料掠过锁骨时，她惊讶地发现那颗被前夫嘲笑过的褐色小痣，在暖光下竟像颗小小的咖啡豆。更衣室外，美妆柜姐正给顾客试妆："不是所有粉底都叫象牙白...您看这个色调多衬您。"她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敏敏，你要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可惜那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婚姻的痛苦中，忘了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