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字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
我看向小军,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他只是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们不卖。”我说。
老马像是没听见,继续他的评估:“按斤称的话,大概能有个四百来斤。”
“现在活牛十五块一斤,我给你们算十六,怎么样?看在老主顾的份上。”
他从夹克内袋掏出一个小本子,舔了舔手指,翻了几页:“六千四百块。这价钱对一头老牛来说,很不错了。”
六千四百块。
黑子一辈子的价值,最后就浓缩成这么一个数字。
“老马,”我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我们不卖。”
这次他总算听见了,抬起头,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小军:“小军,你这是没跟你爸商量好?”
小军终于抬起头,声音干涩:“爸,马叔来都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打断他。
“黑子不卖。”
老马合上本子,塞回兜里,脸上依然挂着笑,但那笑容已经冷了几分:“老陈,我理解你的心情。养了这么些年,有感情。”
“可你也得为现实考虑不是?”
“这牛留着,每天吃你的喝你的,还得你伺候它。卖了,你轻松,它也好歹有个归宿。”
“归宿?”
我几乎要笑出来。
“你说的归宿,就是屠宰场?”
“那不然呢?”
老马摊摊手。
“这个年纪的牛,不送去屠宰场还能去哪?”
“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买回去当祖宗供着?”
小军走上前来,声音放软:“爸,马叔说得有道理。”
“黑子老了,活着也是受罪。不如...不如就让它痛快地走吧。”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我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
那个曾经趴在黑子背上咯咯笑的孩子。
为什么?
那个在黑子生病时偷偷掉眼泪的少年,去哪儿了?
“它不受罪。”
我一字一顿地说。
“有我在,它就不会受罪。”
老马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头牛,现在卖还能值六千四。”
“再等段时间,要是病了啊死了啊,那可一分钱都不值了。你想想,六千四,够你买多少东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