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高亢,甚至有些破音,却在峡谷里引发了奇妙的回响。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不同口音,不同调门,汇成一股粗糙而磅礴的合唱。歌声撞击着岩壁,雾仿佛被这声浪震成了碎棉花,在气流中翻滚。
翘翘也跟着唱,她的调子跑到了重庆,但没人介意。大家反而报以更热烈的掌声和更响亮的吼声。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焦虑都被这原始的歌声暂时驱散了。
老金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牙签,走到翘翘身边:“嗓子不错,有点野性。不如跟我们跑川藏线,每月底在林芝领工资,比你坐办公室强。”
翘翘笑了笑,没答应。她想起在上海写字楼里的KTV,部门团建,她唱完那首字正腔圆的《孤勇者》,老板拍着手递过来一张加班任务表,笑容可掬。那一刻的掌声,和此刻山谷里的掌声,质感如此不同。
当最后的尾音在雾气中消散,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要把这副嗓子,更多地留给这样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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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色达佛学院的红色
第五天,老金指着油表说:“油箱有点渗漏,得找个可靠的焊工。前面绕点路,去色达。”
随着海拔不断攀升,空气变得稀薄而清冷。当那片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绛红色木屋出现在视野时,翘翘还是被深深震撼了。那红色,不像颜料,更像是由无数信仰和生命凝结而成的朱砂,被一位无形的巨人信手挥洒,泼满了整个山坡。庄严肃穆,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佛学院的海拔接近四千米,翘翘开始感到轻微的头痛和呼吸急促。老金却像没事人一样,熟门熟路地去找她认识的焊工师傅。
翘翘独自在坛城边,看着无数转经的人流。阳光炽烈,经筒转动发出连绵不绝的嗡嗡声,混合着低沉的诵经声,形成一种强大的能量场。她看到一个穿着绛红色僧袍的小喇嘛,正趴在栏杆上,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魔方。
他叫阿旺,十三岁,脸颊上有两团明显的高原红,笑起来缺一颗门牙,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
阿旺教她转经筒,告诉她方向要对,心要静。翘翘则教他玩魔方,演示如何将打乱的色块复原。阿旺学得很认真,手指笨拙地转动着,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诵经。
“这个,有意思。”阿旺摆弄着魔方,“像我们的坛城,乱了,又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第二天下午,老金的车修好了。阿旺跑来送行,他摊开小手,掌心是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红玛瑙手串,上面刻着藏文“吉祥如意”。
“送给你,”他把手串塞到翘翘手里,“路上别哭。”
翘翘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会哭?”
阿旺认真地说:“因为来这里的人,最后很多都哭了。风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