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是周继深首长。
她和他非亲非故,他甚至位高权重,完全没必要理会她这样一个深陷泥潭、名声扫地的女人。
可他来了。
在她快要冻死、病死在这个小破屋里的时候,他来了。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很轻。
她慌忙擦掉眼泪,哑着嗓子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周继深的通讯员,一个年轻的小战士,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林同志,你醒了?首长让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点吃的。”小战士把饭盒放在桌上,态度很恭敬,“首长吩咐了,让你好好养病,炭火要是没了就说,我再给你送。药按时吃。”
林晚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睛不住地点头。
之后几天,通讯员每天都会来送一次吃的,看看炭火还够不够。
她的病慢慢好了起来。
身体恢复了,但心里的某些东西,却彻底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绝望等死的林晚星了。
周继深的出现,像一道强光,劈开了她黑暗的世界,让她看到了一丝裂缝,一丝可能。
她开始鼓起勇气,走出那个小破屋。
她不再刻意躲避人群,虽然那些目光依旧让她如芒在背,但她努力挺直脊背。
她甚至开始主动去打听周继深的消息——不是那种窥探,而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她知道这样做或许很卑微,很可笑。
他是高高在上的首长,而她是什么?
一个名声狼藉的烈士遗孀,未婚夫都不要的女人。
可她控制不住。
他是她溺水时唯一抓住的浮木,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给予她温暖的火光。
那种混合着感激、依赖、崇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复杂情感,在她心底疯狂滋生,蔓延。
她听说他喜欢读书,尤其喜欢历史和国际政治类的书籍。
她翻出自己高中时的课本,又千方百计借来一些相关的书籍,每天废寝忘食地读,那些枯燥的文字,因为她想着某个人,而变得生动起来。
她听说他欣赏有文化、有见地的人。
她开始练习说话,努力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晰、更有条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低着头怯懦不语。
她甚至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尽管衣服依旧破旧,但她尽量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想离那道照亮她的光,稍微近那么一点点。
哪怕只是能和他正常地说上几句话,而不是永远只能被他怜悯、拯救。
机会来得比她想象的要快。
一次军区组织的慰问演出,她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但不知怎么,名单上有了她的名字。
她忐忑不安地去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周继深就坐在前排中央,身姿笔挺。
演出中途,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搞了个简单的知识问答,涉及一些历史事件。
问题有些偏,台下一时冷场。
主持人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林晚星,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用微微发颤却清晰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