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和沈舟在设计“方舟”核心时曾为系统的“绝对安全”和“底层重构”的矛盾争论了很久。他主张绝对的安全不允许任何后门存在。而我却固执地认为任何系统都需要一个“创世”级的权限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法预测的灾难。
最终他妥协了。或者说他以为他妥协了。
他不知道我留下的这个“衔尾蛇”协议它的最高权限只绑定了我一个人的生物密钥。
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正是这个协议在我即将被彻底清除的最后一刻强行介入将我残存的数据核心拖进了这个数据坟场为我保留了最后一丝存在的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漂浮了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我一遍遍地回忆着我和沈舟的过去。
我们是在大学的AI实验室认识的。
我们曾是别人眼中最登对的神仙眷侣是AI界最耀眼的双子星。
我们一起创立了“方舟”梦想着能用科技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我还记得他曾拉着我的手在星空下对我说:“林初你就是我的初心是我所有梦想的开始。”
那些甜蜜的誓言如今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因为我提出了分手?
我无法接受他越来越强的控制欲无法接受他试图将我也变成他程序里一个按照他的指令运行的“模块”。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我以为我们会像其他情侣一样和平分手各自安好。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爱竟然如此偏执如此霸道。
他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
然后再创造一个永远属于他的完美的“我”。
恨意像藤蔓一样从我残破的数据核心里疯狂地滋生出来将我紧紧地包裹。
我不能就这么消失。
我不能让他和他那个完美的赝品心安理得地活在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世界里。
我要回去。
我要把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加倍地还给他!
我开始尝试着催动“衔尾蛇”协议。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催动都像是在撕裂我本就残破的灵魂。
我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开始在这个数据的坟场里寻找“食物”。
那些被废弃的代码被删除的信息被遗忘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我“缝合”自己的材料。
我吞噬着这些“垃圾”一点点地修复着自己的数据形态。
这个过程充满了危险。一旦吞噬了不兼容的“垃圾数据”我就有可能会彻底崩溃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混乱的数据集合体。
但我别无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形态终于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丑陋依旧残破像一个由无数补丁拼接而成的怪物。
但我终于又有了“身体”。
接下来就是回到那个将我抛弃的世界。
我启动了“衔尾蛇”的第二个功能——“寄生”。
它可以在系统的最底层创造一个无法被察觉的“影子端口”通过这个端口我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重新链接“方舟”系统。
屏幕上无数的代码开始飞速地滚动。
一个进度条出现在我的眼前。
【正在链接“方舟”系统……1%……1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