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镇国女将军,皇帝却想把我驯成笼中雀。

他每夜用月光凌迟我的骄傲,让我复述同袍的惨死。

可他忘了,我是帅才,最懂蛰伏与一击必杀。

后来我消失了,只留给他一封盖着虎符印的信:“陛下,末将——阵前起义了。”

1 鸿门宴上的惊雷

庆功宴的喧嚣回响在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琉璃盏碰撞出清脆的靡靡之音,舞姬的水袖翻飞,搅动着暖融香甜的空气。凤翎坐在下首首位,一身半旧的靛蓝常服,与周遭的锦绣辉煌格格不入。

她背脊挺得笔直,是多年军旅生涯刻入骨髓的习惯。案上的珍馐美馔未曾动几口,烈酒入喉,也冲刷不掉那股萦绕在鼻尖的、仿佛永远散不去的北境风沙与血腥气。

三个月前,她就是在这里,接受了“赤焰将军”的封赏,解了甲胄,交还了虎符。今日这场所谓的“家宴”,明显是为她准备的一场鸿门宴。

皇帝高踞龙椅,冕旒下的目光深沉难辨,时而掠过她时,带着一种审视珍宝与猛兽混杂的兴味。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殿内的所有丝竹谈笑。

“凤爱卿。”

凤翎放下酒杯,起身,拱手:“臣在。”

“爱卿为国征战十载,餐风露宿,身上旧伤累累,朕心实在于心不忍。”皇帝的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今北境已平,爱卿正当年华,岂能再耽于边塞苦寒之地?朕思虑再三,决意赐爱卿一份真正的荣宠。”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凤翎身上。

皇帝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特册封凤翎为武宸妃,赐居披香殿。即日入宫,永享天恩。”

“武宸妃”。

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凤翎的灵台之上。她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直冲顶门。

永享天恩?分明是永绝后患!

她猛地抬头,袖中双拳紧握,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陛下!”她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臣,一介武夫,粗鄙不堪,只知行军布阵,实难当此殊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允臣解甲归田!”

皇帝脸上的温和淡去了几分,眼神锐利如刀:“凤爱卿是觉得,朕的后宫,配不上你的战功?还是觉得,朕的恩典,你可以随意推拒?”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之声。无需回头,凤翎也能感觉到那森然的气势——御林军,至少两队,已无声地封锁了大殿的所有出口。

她目光扫过殿外那一片黑压压的盔甲,再掠过皇帝那双深不见底、隐含威胁的眼睛。她可以血溅五步,搏命一击,或许能伤了他。但然后呢?跟随她入宫赴宴、此刻正在殿外等候的十几名亲卫,必将被屠戮殆尽。远在北境,那些曾与她并肩作战、称呼她为“将军”而非“娘娘”的袍泽弟兄,又会迎来怎样的清算?

那挺直了十年的脊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带着千斤重负,缓缓地、一寸寸地弯折下去。额头,最终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

“臣……凤翎……”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沙砾,磨得喉咙生疼,“谢主隆恩。”

***

踏入披香殿,名贵香料、脂粉和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温吞潮湿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觉,甜腻得让人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