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面,暗红色的天幕像被血浸过,四下怪石嶙峋。
“公主,我们到了,这、这就是魔域?”
贴身侍女蕊儿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这儿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硫磺和铁锈的怪味儿,呛得喉咙一阵刺痒。
我在心里将天族那帮举荐我和亲的长老们骂了一万遍,—群卖公主求荣的老混蛋!
可面上,还得堆起天族公主应有的端庄浅笑。
“怕什么,”
我拍了拍蕊儿冰凉的手,其实自己的指尖也冷得厉害。
“又不是来赴死的,顶多,就是嫁个阎罗王嘛。”
话是这么说,看到那群来接引的魔族时,我还是腿软了半分。
他们一个个高大魁梧,面色苍白或带着暗纹,眼神跟刀子似的,上下刮着我这身繁复华丽的嫁衣,毫不掩饰里面的审视和轻蔑。
我听见有压低的笑声和议论声飘过来。
“啧,天族送来的求和礼物?看着细皮嫩肉的,能在咱们魔域活几天?”
“谁知道呢,玩物罢了。”
我心头火起,差点没忍住一个净化术甩过去让他们闭嘴。
但想到临行前我那父神和长老们的叮嘱,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抬高了下巴,心里冷哼。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姑奶奶我天生丽质,是你们能评头论足的吗?
蕊儿吓得缩在我身后,我反而被激出点脾气来,挺直了背脊,跟着引路的魔族走向那座黑沉压抑的魔宫。
宫殿修得是真宏伟,但黑黢黢、阴森森的,跟天族流光溢彩的水晶宫完全是两个极端。
光线也暗得可怜,壁灯里跳动的都是幽蓝或暗绿的火焰,照得人影幢幢,跟鬼片现场似的。
七拐八绕,终于到了正殿。
殿内更暗,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然后,我看到了王座上那个男人。
魔君斩荒。
他穿着一身玄色重袍,几乎要融进阴影里,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沉甸甸的。
脸是真好看,棱角分明,俊美得近乎凌厉。
当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感觉自己像被扔在冰天雪地里。
和亲的仪式简化得近乎羞辱。
斩荒高居王座之上,甚至未曾起身。
我心里疯狂吐槽。
拽什么拽!腿瘸了吗?下来走两步会死不成!
可被他那样毫无温度地看着,我满腔的气焰就像被戳破的皮球,一点点漏了个干净。
良久,斩荒总算开口了,他声音低沉醇厚,让人听不出情绪。
“安置到漪兰殿。没有传召,不得擅动。”
一句话,给我定了性。
就是个摆着看的玩意儿,还得圈禁起来。
我垂下眼,只得乖巧应声:“是。”
(二)
漪兰殿,名字挺好听,地方也够大,就是真的很冷清啊!
家具都是黑沉沉的石头或者暗色木头。窗户开得小,光线很是晦暗。
唯一的好处是,这里够偏僻,适合圈养我这个“礼物”。
蕊儿哭哭啼啼的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念叨。
“公主,这地方怎么住人啊,阴冷潮湿,连棵像样的花草都没有。”
“行啦,别嚎了。”
我打断她,动手打开自己的随身箱子。
“既来之则安之,哭能把我们哭回天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