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个小巧的琉璃罐,里面装着我从天界带来的各种会发光的植物种子,还有一小包灵土。
又拿出一把材质温润、样式简单的玉笛。
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吹点不成调的小曲。
“来,蕊儿,干活了!把这些种子种窗台那几个空花盆里,掺点咱们的灵土,试试看能不能活。”
蕊儿瞪大眼。
“公主,魔域的土质……”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活了呢,给这黑屋子添点亮堂颜色也好。”
我挽起袖子,开始折腾。
被指派来漪兰殿的一位魔族侍女叫幽娘,看着挺沉稳,话不多。
她眼神里倒是没有太多恶意,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
我一边刨土,一边试着跟她搭话。
“嘿,幽娘,你们魔域平时都吃些什么啊?不会天天啃生肉喝血酒吧?”
她迟疑了一下。
“回娘娘,我们魔域的物产虽不如天界丰饶,但也有各类兽肉、地下菌菇、黑麦血酒等等。”
“哦……”
我点点头,把一颗光光草的种子埋进土里。
“那你们魔君,也就是斩荒陛下,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脾气怎么样?是不是真跟如传闻里所说,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
大概我问得太过直接,幽娘脸都白了,噗通跪下。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妄议魔君陛下!”
“哎呀,起来起来,随便聊聊嘛,这里又没外人。”
我将她拉起来。
“我这不是怕不小心触陛下霉头,失了性命嘛?你就偷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她被我缠得没办法,只好压低声音,极其含糊地说。
“陛下,威严深重,不喜喧闹,不喜光线过强,不喜旁人揣测心意。”
这等于没说么。不过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我在漪兰殿里种花草、吹笛子,偶尔,也会溜出去,在偌大的魔宫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实在是因为,整日关在那一方殿宇里,未免太过难熬。
有一次还真让我摸到了一处像是练功场的地方,远远便感到魔气翻涌,走近一看,竟是斩荒在里面练功。
他手持一柄夸张的黑色重剑,挥动间魔气滔天,气势骇人,简直像个毁灭神降世。
我扒在门口偷看,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强忍着没跑。
斩荒像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他猛地收势,一道视线直直盯过来。
“谁准你来此的?”
他语气里带着不悦。
我吓得赶紧站出来,摆出无辜脸。
“啊?陛下?我、我迷路了,这魔宫太大,跟迷宫似的,不好意思,打扰您练功了,我这就走!马上走!”
说完,我拎起裙子就跑,溜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跑出老远,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但奇怪的是,之后他并没有让人来追究我“误闯”之过。
魔域的夜晚也总是格外寂寥。
这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正对着窗外出神,目光却忽然被窗台的花盆吸引。
那几颗我种下的种子,竟不知何时颤巍巍地冒出了嫩芽,尖端萦绕着极其微弱的、萤火虫似的光晕,在这黑沉沉的殿内,显得格外温暖。
这抹微光非但没能慰藉我,反而勾起了更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