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闯入者
红砂营的铁皮屋顶被正午的日头烤得发烫，空气里飘着柴油、汗水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连风刮过都带着砂砾的灼热。一百个男人赤着膊，在钻井平台下的空地上排成两列，古铜色的皮肤被晒得发亮，肌肉上的伤疤像蜿蜒的蛇，随着号子声绷紧又放松。
“都他妈快点！今天要是完不成进度，晚上别想喝上凉啤酒！”工头老黑的嗓门像砂纸擦过钢板，手里的皮鞭“啪”地抽在地上，扬起一阵红砂，溅在最前排一个年轻小子的脚踝上。那小子叫小伍，是个刚逃来的矿工，胳膊上还留着矿难时的烧伤疤痕，他瑟缩了一下，却不敢吭声——在红砂营，老黑的话就是规矩，谁让他跟着雷哥最早，手里还攥着几个人的“把柄”。
队列末尾的阿力突然停下脚步，粗糙的手搭在额前挡着阳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营地方向的沙丘。“老黑，你看那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沉闷的号子声。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只见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三个小黑点，被卷着砂砾的风裹着，像三朵在荒漠里摇摇欲坠的野玫瑰，随时会被风沙吞噬。老黑眯起三角眼，啐了口混着黄沙的唾沫：“操，哪来的娘们？这鬼地方连鸟都不拉屎，她们能活着到这？”
半小时后，三个女人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带到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为首的女人叫林岚，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其色工装裤，裤脚磨出了毛边，膝盖上还缝着两块补丁，头发高高扎成马尾，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沾着沙尘，却难掩眼底的锐气——那是一种见过风浪的坚定，不像普通女人那样畏缩。
她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抱着半旧的医药箱，白大褂上沾着油污，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里满是警惕，她叫苏蔓，是个刚毕业的医生，跟着医疗队去边境支援，结果车在半路被沙尘暴冲散了；还有一个裹着黑色头巾，只露出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表情，她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只受惊的羚羊。
“我们的车在半路上抛锚了，”林岚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每一个字都透着力量，“能不能借你们的工具修一下？我们会付钱，也能帮你们干活。”她扫过周围男人的脸，那些脸上有惊讶、有贪婪、有不屑，唯独没有同情，她心里清楚，在这全是男人的荒漠营地里，示弱只会招来麻烦。
老黑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紧抿的嘴唇和结实的手臂上打转，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付钱？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是女人。你们要是留下来陪兄弟们乐呵乐呵，别说借工具，让我们帮你修车都行——你看这小子，多久没见过女人了？”他指着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那男人立刻红了脸，却嘿嘿地笑出声。
周围的男人哄笑起来，口哨声和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涌过来。“这娘们看着挺带劲，比罐头有意思多了！”“那个白脸的看着嫩，不知道……”苏蔓吓得往林岚身后缩了缩，手紧紧抓着医药箱的背带，指节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