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江戈。”
“年龄。”
“二十三。”
“出售记忆内容？”
“昨天中午吃的青椒肉丝盖饭，加了个蛋。总时长四十五分钟，包含排队、吃饭、以及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的部分剪掉，不值钱。”
对面的白大褂头也不抬，在表格上写写画画。
这里是“墨菲斯记忆中心”的底层交易大厅。
跟菜市场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人不卖菜，卖脑子。
准确说，是卖脑子里那些不值钱的片段。
比如午饭吃了啥，昨天路上堵了多久，老板今天又画了什么饼。
这些记忆被打包，清理掉个人信息，做成数据包，卖给那些需要“体验生活”的变态有钱人，或者用来填补AI模型的数据库。
我就是个卖菜的，菜是我的脑子。
今天的“菜”不太好，青椒肉丝盖饭，B级素材，只能卖三百块。
这钱不够我这个月的房租。
我正盘算着晚上是不是得把“第一次玩俄罗斯方块”的记忆也给卖了，那段记忆是A级的，应该能值个一千。
“江戈，A-137号实习生。”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冷冰冰的，像冬天早上拧开的水龙头。
我回头，浑身一激灵。
是季瑶。
我们部门的总监，一个从头发丝到高跟鞋鞋跟都写着“精英”和“别惹我”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职业套裙，手里拿着个平板，镜片后的眼睛扫了我一下，像在扫描一件货物。
整个嘈杂的大厅，因为她的出现，安静了一小半。
“季总监。”我赶紧站直了。
“跟我来。”她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我跟在后面，闻着她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心里直打鼓。
实习生被总监亲自叫走，不是要转正，就是要滚蛋。
看她那张脸，我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把我带到了顶楼的“特级处理室”。
这里的墙壁是纯白色的，软软的，能吸音。中间只有一把看起来就很贵的椅子和一台巨大的头盔式仪器。
跟这儿比，楼下大厅就是个毛坯房。
“坐。”季瑶指了指椅子。
我坐下了。
“你要卖记忆？”她问。
“是，季总监，生活有点困难。”我实话实说。
“嗯。”她点点头，没对我的贫穷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在平板上划了几下。
“你上周末，自己动手组装了一个宜家的‘拉克’边桌，对吗？”
我愣住了。
“对……对啊。”
这事儿她怎么知道的？公司监控我的私生活？
“别紧张，你的入职问卷里写了，爱好是‘手工DIY’，系统根据关键词自动匹配的。”
她解释了一句，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点破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这段记忆，我要了。”她说。
“啊？”我有点懵，“季总监，这段记忆……就是拧了几个小时螺丝，还把手磨破了，挺无聊的，不值钱。”
“我出价。”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万。”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
两万？
买我拧螺丝？
她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怎么，不卖？”她看我没反应，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