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当然卖!”我生怕她反悔,一口答应下来。
开玩笑,别说卖拧螺丝的记忆了,两万块,她现在要我把怎么学会走路的记忆卖了都行。
我戴上那个冰凉的头盔。
眼前一黑,耳边响起柔和的电子音。
“记忆剥离程序启动……目标锁定:宜家‘拉克’边桌组装,时间轴……”
我感觉脑子里像被一根很细的探针伸进去,轻轻搅动了一下。
有点痒,但不难受。
很快,我上周末一下午的记忆,那些关于螺丝、木板、说明书的画面,像被选中删除的文件一样,飞快地从我脑子里抽离出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头盔摘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脑袋空了一小块,像是刚理完发,后脖颈凉飕飕的。
我记得我买了个桌子,但怎么组装起来的,过程一片空白。
“好了。”季瑶的声音响起。
她把平板递给我,“确认收款,签个字。”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20000.00”的数字,手有点抖,签下了我的名字。
钱立刻到账了。
我捏着手机,感觉跟做梦一样。
“季总监……为什么这段记忆这么值钱?”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她正在把我的记忆存进一个黑色的加密U盘里,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因为,”她顿了顿,把U盘收好,“客户喜欢。他觉得你拧螺oversize的样子,很……真实。”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但我没法反驳,毕竟她是老板,她说我拉屎的样子值一百万,那也是一百万。
“你可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我点头哈腰地退出了房间。
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我好像听见她对着空气,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近乎叹息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
“数据重合度97%,可以准备下一步了。”
我脚步一顿,但门已经关上了。
一定是听错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事儿抛在脑后。
管她什么重合度,两万块到手,今晚必须加个鸡腿。
回到我的出租屋,一个十平米的鸽子笼,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拉克”边桌翻过来检查。
桌子好好的,四个腿都结实。
但我完全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把它从一堆零件变成一个桌子的。
记忆被卖掉,就是这种感觉。
脑子里有个洞,你知道那里曾经有过东西,但现在只剩下空气。
我点了份豪华版的外卖,一边吃一边傻乐。
两万块,够我交好几个月房租了,剩下的还能买个新手机。
季瑶真是我的活菩萨。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准备享受一下有钱人的空虚。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我的右手食指,突然自己抽动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抽筋。
而是一种很清晰的、向下扣压的感觉。
好像……我正在扣动一个扳机。
紧接着,我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味道。
很淡,但很真实。
不是我房间里外卖的油腻味,也不是楼下垃圾桶的酸臭味。
那是一股……硝烟的味道。
金属、火药、高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冷汗。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窗户关着,邻居也没有在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