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青梅初识
永昌二十三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些。长安城外,连绵十里的桃林已绽出灼灼风华,如云似霞,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温柔的粉色光晕里。风过处,花瓣簌簌而落,如同下着一场绮丽缠绵的雨。
御花园内,春意正浓。七岁的云舒公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梳着双丫髻,发间点缀着小小的珍珠,像一只刚刚学会振翅的雏鸟,正迈着不甚稳健的步子,追逐一只蓝翅粉蝶。那双清澈如溪的眸子,紧紧锁着前方翩跹的精灵,全然忘了身后焦急呼唤的宫女。
“公主!慢些跑!当心脚下!”
话音未落,小云舒的脚尖绊上了一块突起的卵石,整个人惊呼一声,向前扑去。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怀抱。一双虽显稚嫩却异常稳健的手,牢牢扶住了她小小的肩膀。
“公主小心。”
惊魂未定的小云舒抬起头,撞入了一双沉静的眼眸中。那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眉眼清秀,鼻梁挺直,唇线抿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他身着简单的青色短打,腰间别着一把做工精巧的小木剑,墨发用同色发带束起,干净利落。
“你是谁?”小云舒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问,忘了方才的惊吓。
少年松开手,后退一步,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武将礼,动作流畅,已初具风范。“臣陆北辰,家父镇北将军陆崇。今日随母亲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陆北辰……”小云舒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父皇曾夸赞过的镇北将军府。她看着少年被阳光晒得微黑的皮肤,和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觉得他和宫里那些总是白净文弱的皇子伴读们很不一样。
她想起自己袖袋里还藏着刚才宴席上偷偷拿的芝麻糖,便掏了出来,递到陆北辰面前,奶声奶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给你吃!谢谢你扶我!”
陆北辰微微一怔。宫中礼仪森严,他本能地想拒绝。可看着小公主那双纯粹得毫无杂质、亮晶晶满含期待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双手接过那块用油纸包着的、略显温润的芝麻糖,低声道:“谢公主赏赐。”
小云舒见他收了糖,立刻笑弯了眉眼,像两弯新月。“我叫云舒!你以后可以叫我舒儿!”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宫规里要求公主应有的矜持。
陆北辰握着那块糖,指尖传来微热的温度,他看着小女孩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心头某处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悄然滋生。他郑重地将芝麻糖放入怀中贴身的口袋,仿佛收藏的不是一块普通的糖,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春日暖阳,桃花影落,两个孩子的初次相遇,平淡无奇,却不知那一扶、一接、一笑间,命运的丝线已悄然缠绕,系下了一生都难以割舍的牵绊。
第一章:时光荏苒,竹马情深
光阴如水,静静流淌。倏忽间,十年已过。
昔年追蝶的小女娃,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云舒公主年方十七,容颜渐开,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一颦一笑间,已具倾国之姿。只是那双眼眸,在面对特定之人时,依旧保留着儿时的澄澈与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