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那个青衣短打的少年陆北辰,也已长成挺拔如松的青年。他继承了父亲的英武与母亲的清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年仅二十一岁,却已凭借军功,子承父业,成为朝中最年轻的将领,官拜骁骑将军,名动长安。

十年间,世事变迁,唯一不变的,是两人之间那份日益深厚的情谊。陆北辰随父驻守边关时,总会定期托人送信回京,信中有时是描绘塞外风光的写意画,有时是记录军中趣事的随笔,而每封信的末尾,总不忘问候一句“公主安好”。每次回京,他更是不会空手,带给云舒的礼物琳琅满目:有关外雪原上拾得的、形状奇特的暖玉;有西域商人手中购得的、镶嵌着异色宝石的匕首;有江南水乡最负盛名的缭绫;还有他亲手打磨的、带着木香的骨雕小动物……每一件,都凝聚着他的见闻与心意。

这日,春末夏初,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寝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云舒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软烟罗裙,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望着宫墙外那片被分割的四角天空,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那是陆北辰去年出征前送给她的。

贴身侍女锦心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抿嘴轻笑,上前打趣道:“公主这望穿秋水的模样,莫不是又在盼着陆小将军的信使?算算日子,边关战事已平,将军也该凯旋了吧?”

云舒闻言,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如同染了最上好的胭脂。她嗔怪地瞪了锦心一眼,作势要打:“好你个丫头,愈发没规矩了,竟敢取笑本宫!”

主仆二人笑闹间,忽闻宫墙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马儿兴奋的嘶鸣。那声音太过熟悉,云舒的心猛地一跳,也顾不得仪态,赤着脚便跳下榻,奔到窗边探头望去。

只见宫门之外,一人一马疾驰而至,勒缰停驻。马是通体乌黑的骏马,神骏非凡。马上之人,一身风尘仆仆的玄色戎装,肩背挺直,阳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不是陆北辰又是谁?他似乎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征战归来的疲惫,却丝毫未损其英挺,反而更添几分沉稳坚毅。

“北辰哥哥!”云舒惊喜地唤出声,也顾不上穿鞋,提着裙摆,像一只快乐的蝴蝶,飞快地奔出寝殿,穿过长长的回廊,向宫门跑去。

陆北辰刚将马鞭丢给迎上来的侍卫,还未站稳,便觉一阵香风扑面,一个柔软的身影已扑入他怀中,撞得他微微后退半步。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稳稳接住,紧紧拥住。

“慢点跑,小心摔着。”他低下头,看着怀中人因奔跑而泛红的小脸,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温柔与宠溺,深邃的眼眸中漾开藏不住的笑意,那笑意驱散了所有的风霜与疲惫。

云舒仰起头,眼中满是璀璨的星光:“信上不是说,要下月初才能回京吗?怎么提前了这许多日?”

陆北辰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跑乱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边关事务处理得顺利,交接完毕,便日夜兼程赶回来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省略了途中为赶路而风餐露宿的艰辛。目光落在她赤着的双脚上,眉头微蹙,“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