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测试那天,全宗门都嘲笑我那不入流的资质。
只有师姐那兰温柔拭去我眼泪:“修仙路长,师姐陪你慢慢走。”
我为这句承诺拼死修炼,却在秘境中为救她灵根尽碎。
她红着眼守在我榻前三天三夜,叛出师门盗来续命仙草。
修为尽失后,我成了整个修仙界的笑柄,连情敌都来落井下石。
那兰却当众撕毁婚书,背起奄奄一息的我:
“这仙,我们不修了。”
测灵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摩擦着冰冷玉石柱的声音。那根几人合抱粗的测灵柱,此刻只幽幽泛着一层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微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去的残烛。
“下下品,杂灵根,属性……混沌难辨。”负责测试的长老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砸在每一个竖起的耳朵上。
死寂只维持了一瞬。
随即,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细密的针,扎得人无处可躲。
“杂灵根?还是下下品?我入门三年,头一回见着活的!”
“啧,这等资质,也好意思来测?浪费宗门资源。”
“怕是连外门扫地的杂役都不如……”
那些话语,或尖锐,或轻蔑,或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交织成一张冰冷的网,将站在测灵柱前的少年牢牢缚住。小明低着头,宽大的粗布衣衫更显得他身形单薄,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那一片冰凉的麻木。
他自幼被夸聪明,村里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必有大出息。谁知这仙缘,竟是如此不堪。那点残存的自尊,在这铺天盖地的嘲笑声里,被碾得粉碎。眼眶又热又涨,他拼命咬着牙,不让那点水汽凝结。不能哭,哭了,就更可笑了。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潮水淹没时,一股极淡雅、却不容忽视的清冽气息靠近。眼前光线一暗,一双素白的云纹缎鞋停在他低垂的视线里。
然后,一方带着温热水汽的、柔软的细绢帕,轻轻贴上了他的眼角。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品。
“测灵殿阴寒,待久了容易伤身。”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敲击冰面的泉水,瞬间冲淡了周遭的嘈杂。“修仙路长,不急在这一时。师姐陪你,慢慢走。”
小明猛地抬头。
撞进一双沉静如秋日深潭的眸子里。眼前的女修穿着一身内门弟子特有的月白道袍,身姿挺拔如兰,面容算不得绝色,却自有一股沉静通透的气度,让人见之忘俗。她是那兰,掌门座下备受器重的弟子,也是这次新弟子接引的负责人之一。
那兰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平和的理解,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鼓励般的暖意。她仔细地、耐心地,用那方绢帕,将他眼角强忍回去的湿意,和脸颊上或许沾染的尘埃,一一拭去。
就是这个动作,就是这句话。
小明怔怔地看着她,周遭所有的声音都褪去了,世界只剩下这张温和的脸,和这句“师姐陪你慢慢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心口炸开,汹涌地冲向四肢百骸,冲得他鼻尖发酸,方才强忍的泪水几乎要决堤,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