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瞥见她,不动声色地把狼裘斗篷往她身上一披,恰好盖住江予安递过来的月白披风:
“晨起凉,披上。”
又冲灶房喊。
“都端上来吧,将军该用早膳了。”
江予安的披风没送出去,指尖捏得发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昭裹着狼裘,被沈砚之引到桌边。
早膳摆了满满一桌子。
乌鸡汤、酱肉包、桃花糕、莲子桂花羹……甚至还有碟凉拌木耳,据说是“清心明目,适合看兵书”。
林昭拿起筷子,刚要夹个包子,就被七八个声音同时打断:
“将军先喝汤!补气血!”
“吃糕!甜的开胃口!”
“尝尝这个木耳!我特意放了将军爱吃的醋!”
她手僵在半空,突然觉得比在战场上被十面埋伏还难。
沈砚之却像没听见似的,夹了个包子放在她碟里:“先垫垫,凉了伤胃。”
又转头对众人道。
“将军吃什么,让她自己选。”
一句话,把所有殷勤都挡了回去。
美男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再说话。
林昭咬了口包子,酱肉的咸香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确实是她爱吃的味道。
她偷偷看了沈砚之一眼,见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地喝粥,神色淡定。
这顿饭吃得还算安稳,除了霍云舟忍不住吹了半段《朝露引》,被沈酌用眼神制止了三次。
饭后,林昭刚想去校场看看新兵。
就被江予安拦住:“将军,我脚好得差不多了,陪你去?我认得些草药,校场蚊虫多,我给你驱蚊。”
“不必。”
沈砚之不知何时拿了把伞。
“今日有雨,我陪将军去,顺便带些伤药——新兵练枪容易磨破皮。”
说着,他自然地接过林昭手里的枪,率先往外走。
林昭跟在他身后,路过江予安时,见他站在廊下,白衣被风吹得飘起来,活脱脱话本里被冷落的悲情男二。
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演的也太真实了。
刚想说句什么,就听沈砚之在前头喊:“快走,再晚该下雨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院里头的美男们立刻围了过来。
霍云舟放下琵琶,指尖还悬在弦上:
“沈公子这招,够绝。”
苏珩擦了擦手上的油星,围裙上沾着的面粉被他蹭得更匀了:
“明着是嘘寒问暖,实则把将军看得比校场的哨卫还紧。”
江予安摸着袖里那方暖玉丝披风,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线,突然勾唇笑了:
“所以说,这沈公子对咱们将军,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没那心思?”
众人霎时静了,你看我我看你,竟都答不上来。
霍云舟重新拨起琴弦,琵琶声叮叮咚咚像在拨弄算盘:
“说没心思吧,他把将军的喜好刻在骨子里——
将军爱吃酱肉包,他天不亮就蹲在厨房盯苏珩调馅儿,说‘酱少了发苦,多了腻口’;
将军怕蚊虫,他恐怕连校场哪棵树招蚊子都摸得门儿清,艾草包揣得比谁都严实;
就连争件披风,他那话听着糙,却是真知道将军在边关冻怕了,狼裘比暖玉丝顶用。”
沈酌收起玉笛,指尖轻叩石桌,发出清脆的响:
“说有心思吧,他那态度又克制得像画里的人。方才递伞时指尖都碰到将军的手了,跟被烫着似的立马缩回去,倒像是碰了什么军机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