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分，她抵达了老凉亭。那是一座破旧的六角亭子，漆色剥落，柱子上满是涂鸦。亭子中央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手机的光亮，林晓看清了他的脸——正是照片上那个叫“阿良”的男人，只是比照片上成熟许多，眼角添了细纹，眼神却依然灵活得令人不适。
“你果然来了，林小姐。”阿良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或者说，我该叫你弟妹？”
“你是谁？‘泥鳅’？”林晓停在亭子外，与他保持距离。
阿良笑了笑，不置可否：“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沈川埋在哪里？”
“不急，”阿良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先说说我那位老朋友赵志远吧。他在里面还好吗？”
林晓警惕地看着他：“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探监。”
阿良嗤笑一声：“别这么戒备，林小姐。我和赵志远，早就不是一路人了。事实上，我请你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沈川埋骨的地点，以及赵志远所有的秘密，”阿良吐出一口烟圈，“而你，帮我拿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赵志远名下有个保险箱，藏在你们婚房书房的地板下面。里面有些……对我很重要的文件。”阿良盯着林晓，“钥匙在你那里，对吗？”
林晓心头一震。她确实有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是婚后不久沈川——赵志远给她的，说是重要物品的备份钥匙，让她妥善保管。她一直把它收在首饰盒的最底层。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本来是我的东西，”阿良的眼神冷了下来，“赵志远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偷了我的积蓄和身份证明，把我害得够惨。现在他进去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林晓沉默片刻，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阿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林晓。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赵志远和沈川，两人站在一片山坡上，背后是一片白杨林。沈川笑得温和，而赵志远的手臂搭在弟弟肩上，眼神却飘向别处。
“这是哪里？”林晓接过照片，手指微微颤抖。
“西山后山，那片白杨林深处。”阿良压低声音，“七年前的一个雨夜，赵志远把他弟弟埋在了那里。具体位置，只有我和他知道。”
林晓感到一阵恶心。她强压下不适，继续问：“你当时在场？”
“我帮他挖的坑。”阿良的语气平静得可怕，“那时候我还把他当兄弟，以为真是沈川失手杀了人，我们是在帮兄弟擦屁股。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死的那个女孩，根本就是赵志远一个人杀的，沈川只是碰巧发现了尸体。”
林晓背脊发凉：“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阿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时候我也一身不干净，报警不是自投罗网吗？而且赵志远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下一个埋在那里的就是我。”
山风突然变大，吹得亭子周围的树木哗哗作响。林晓看了一眼手机，十点二十分。
“好，我答应你。”林晓说，“告诉我具体位置，我拿到钥匙后，帮你开保险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