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停摆的座钟
雨是从凌晨三点开始下的。
林默被窗玻璃上的水流惊醒时，客厅里的座钟正好停了。他摸着黑下床，赤脚踩在红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底板爬上来。这座钟是祖父留下的，黄铜钟摆上刻着“1943”的字样，据说当年祖父在租界修钟表时，用三枚金戒指跟一个俄国军官换的。
钟摆停在“3”的位置，像只凝固的眼睛。
林默打开手机电筒，光柱扫过钟面——时针、分针、秒针叠在一起，指向三点零七分。他记得睡前看过时，明明是十一点整。更奇怪的是，钟摆下方的底座上，多了道新鲜的刻痕，像用指甲划出来的，弯弯曲曲地组成个“√”。
“搞什么鬼。”他嘟囔着去拧发条，手指刚碰到黄铜旋钮，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林默的心猛地提起来。这栋老洋房在苏州河边上，祖父去世后就他一个人住，三楼的阁楼堆着祖父的遗物，二楼是他的卧室和书房，一楼出租给了个开古董店的老头，姓周。
他抓起门边的棒球棍，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手电光扫下去，只见周老头趴在一楼的玄关，背对着他，灰布褂子上洇开片深色的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周叔？”林默试探着喊了一声。
周老头没动。
林默握着球棍往下走，每级楼梯都发出“吱呀”的呻吟。走到二楼平台时，他看见周老头的古董店卷帘门开了道缝，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货架上摆着的瓶瓶罐罐。
“周叔，您没事吧？”他又喊了一声，脚下不小心踢到个东西——是只黄铜怀表，表盖敞开着，指针停在三点零七分，跟座钟分毫不差。
这是周老头天天揣在兜里的表。
林默的心跳开始失序。他蹲下身，推了推周老头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凉。周老头缓缓翻过脸来，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的脖颈上有圈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皮肤表面还留着几道平行的细痕，跟座钟底座上的刻痕有点像。
雨还在下，敲打着一楼的玻璃窗，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拍门。林默突然想起祖父生前说过的话：“钟表这东西，记的不光是时间，还有不想被忘记的事。”
他猛地回头看向客厅的座钟，那停摆的钟摆不知何时晃了一下，在墙上投下道扭曲的影子，像个正在招手的人。
第二章 阁楼里的密码
警察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
带队的是个姓李的警官，眼角有颗痣，说话时总爱摸着下巴。他听完林默的叙述，又检查了周老头的尸体，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勒痕很奇怪。”李警官指着周老头的脖子，“像是被钟表链勒的，但这细痕……更像是齿轮的齿印。”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你祖父是修钟表的？”
“嗯，干了一辈子。”林默点头，目光落在那只黄铜怀表上——法医已经把它装进了证物袋，表盖内侧刻着的“周”字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