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昊渐渐适应了村里的生活。他采访了几位老人,记录了大量关于傩面的传说和习俗,但越是了解,他越觉得这个村子透着古怪。
村民们从不摘下面具,就连睡觉洗澡也都戴着。他问起原因,得到的回答永远是“祖宗的规矩”。
而且,他再也没听过那晚的脚步声,但每天早晨,都会发现自己房门底下有一些奇怪的粉末,像是香灰,又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这天下午,陈昊独自在村里转悠,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栋被封死的老屋前。比起前几天,他注意到屋后的草丛里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
好奇心驱使他绕到屋后,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发现小径通向屋子的一扇后窗。有一块木板松动了,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
陈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上去。
屋子里很暗,隐约能看见一些家具的轮廓。正对着窗户的墙上,似乎挂满了什么东西。他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那墙上挂的,全是傩面。
密密麻麻地挂了一整面墙。而且这些面具和村民戴的不同,它们更加精致,表情也更加丰富,有的大笑,有的大哭,有的怒目圆睁。
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这些面具的眼睛部位,似乎都在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昊吓得差点跳起来。他转身,看见阿雅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他尴尬地解释。
阿雅走近,看了一眼那扇窗户,轻声说:“这里不吉利,以后别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住处时,阿雅突然问:“你觉得我们的傩面怎么样?”
陈昊斟酌着词句:“很独特,很有研究价值。”
“你相信面具真的有力量吗?”
这个问题让他一愣:“作为一个外来者,我可能更倾向于从文化和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
阿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当晚,她来到陈昊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这个给你。”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副崭新的傩面,比村民们戴的要小一些,正好能遮住上半张脸,“戴上它,至少在村里走动的时候戴上。”
“为什么?”
阿雅的眼神复杂:“如果你想平安离开这里,就听我的。”
陈昊接过面具,木质的面具触手冰凉。
那天夜里,脚步声又出现了。但这次,它只是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就轻轻离开了。
陈昊握着手里的傩面,一夜无眠。
二 诅咒初现
石阿婆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那天清晨,整个村子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村民们早早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所有人都戴着傩面,但陈昊注意到,他们的面具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嘴角的弧度更加夸张,眼睛的孔洞也更大。
石村长站在人群前方,身边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他没有戴面具。
这是陈昊第一次看清石村长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解脱。
“今天是我母亲石阿婆出殡的日子。”石村长的声音在晨风中有些发抖,“按照规矩,我要在这里摘下她的傩面,让她以真面目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