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和寂静,这在城市里是无法想象的。
晚饭很简单,一碟咸菜,一碗米饭,还有一小盘腊肉。阿雅等他动筷了,才摘下面具的一侧,小口吃起来。
陈昊注意到她只摘了下半部分面具,仍然巧妙地遮挡住了眼睛和额头。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他忍不住问道。
阿雅的动作顿了顿:“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就连吃饭睡觉也不摘?”
“不摘。”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陈昊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说起自己的来意:“我正在写一本关于民间习俗的书,听说你们村的傩面文化保存得很完整,所以想来了解一下。”
阿雅抬起头,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有些东西,还是不要了解得太清楚比较好。”
饭后,阿雅收拾完碗筷就离开了。陈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子里有一股陈年木料和草药混合的味道,窗外的风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走廊里走动。他屏住呼吸,脚步声在他的门前停住了。
陈昊一动不敢动,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门外的人站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憋不住气了,才又轻轻走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屋子的另一头。
他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第二天一早,陈昊被鸡叫声吵醒。他推开房门,看见阿雅正在院子里喂鸡。
“睡得好吗?”她问,声音平静如常。
陈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起昨晚的事:“还不错,就是太安静了,有点不习惯。”
阿雅点点头:“城里人都这么说。”
早饭过后,石村长来了,还是戴着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具。
“走吧,带你去村里转转。”他说,“你不是要了解我们的傩面吗?”
陈昊连忙跟上。白天的云盘村看起来正常多了,村民们各自忙碌着,见到陈昊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微微点头致意。若不是人人都戴着面具,这几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村。
“我们村的傩面有三百多年历史了。”石村长边走边说,“明朝末年,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逃到这里定居。那时这里瘴气弥漫,瘟疫横行,死了很多人。”
他们来到村中央的一棵大榕树下,树下有一座小小的石庙,庙里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张空白的傩面。
“后来来了一位傩师,教我们制作这种面具,说是能驱邪避疫。说来也怪,戴上之后,瘟疫真的就慢慢消失了。从那以后,戴傩面就成了我们村的规矩。”
陈昊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所以这些面具真的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石村长沉默了一会儿:“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它的道理。”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陈昊注意到村尾有一栋孤零零的老屋,与其他房屋不同,那栋屋子的门窗都被木板钉死了。
“那是哪里?”他问。
石村长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没人住的空房子而已。走吧,该回去吃饭了。”
陈昊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栋诡异的房子,隐约觉得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